此時正趕上吃飯的時候,‘和天下’的大堂裡面已經坐了不少人,這些人正如妖道士說的那樣,從穿著打扮上來看,形形色色,果真是什麼行業的人都有。
只是,吳一從這些人的臉上都讀出了同一種特質,那就是精明。
“果然肯大老遠跑到這裡來吃飯的,都不是普通老百姓啊……”
吳一心道。
妖道士熟門熟路的,進來之後掃了一圈,見人還不少,就招呼過來一個夥計,那夥計四十多歲,顯然是一眼就認出妖道士了,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就道,
“呦,藍爺,您來了,是就您四位,還是……”
妖道士道,
“待會還有人要來,你就按老規矩辦就行,找個大桌,靠窗的。”
“得嘞,還是給您安排在您以前的老位置,您幾位爺先往裡頭請!”
夥計說著就把幾人往裡頭讓,視線卻是在和妖道士並肩齊行的吳一身上若不可察的打量了幾眼。
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當夥計的,上到富商老闆下到三教九流,他都打過交道。見了客人之後出於一種本能的習慣,就喜歡在心裡頭去猜客人的真實身份是什麼,只有猜到客人是做什麼的,他才能挑些客人喜歡聽的來說,免得自己待會接待的時候不小心說了人家行內忌諱的話,得罪了人。
這個夥計有個朋友以前也是在‘和天下’當夥計的,那人就是因為犯了忌諱,不僅當場就把客人得罪的死死的,事後還被人暗地裡搞了一頓,最終被老闆直接給開除了。
那件事情,他是親眼目睹的,到現在還都記得,並且引以為戒。
當時來吃飯的是幾個穿著很普通的中年人,那些中年人每個人手頭上都拿了些工具,反正工具的樣子都很奇怪,幾個夥計也叫不上名字。
其中有個工具最為特殊,長得就好像是個給死人立的牌位一樣,客人就把它放倒在桌面上,當時那位夥計也是想討好人家客人,就主動給人立了起來。
可是誰知這一立,那桌客人的臉色立馬就全變了,之前還笑眯眯的,頃刻之間就陰沉的好像要殺人一樣,把東西一收,當時就拍桌子走人了!
當天晚上,那個夥計就被人拉到外面毒打了一頓,他當時也認了出來,打他的就是白天那幾個客人。
後來那個夥計問了不少人,才終於知道了他捱打的原因。
原來白天來吃飯的那夥人是一群專門伐樹的木工,這群木工比較特殊,他們伐木不是蓋房子用的,他們伐下來的木頭都是切成段後直接送往棺材鋪子裡做棺材的,所以這行人在江湖上還有個名號叫‘棺工’。
而他們手中的那個模樣像‘牌位’一樣的東西,也是有說法的,叫做‘靈牌樹’,因為樹是有靈性的,並不是想砍哪棵就能砍哪棵的,在砍樹之前,他們會把‘靈牌樹’立在樹前,插上三根香火,拜上幾拜。
如果這期間,靈牌樹被風吹倒了,或者是被別的小動物什麼的給撞翻了,那這棵樹就絕對不能砍,否則必定會遭到樹靈的報復。
而平日不幹活的時候,這些‘棺工’也會把靈牌樹當成保護神一樣,帶在身邊。但是絕對絕對不能把它給立起來,尤其是吃飯的時候,如果有人把靈牌樹給立起來了,就代表他們這夥棺工三天之內必然會有人死。
這種規矩在‘棺工’這個行業裡傳的神乎其神,雖然沒有人知道這種規矩出自哪裡,但據說是萬試萬靈,向來是被‘棺工’們當成了預測災難的準則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