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那真是謝謝您了，溢價低不怕，我這人膽小，溢價低了我才踏實，韃靼的煤炭如果確實是便宜的話，也可以考慮買兩個存著。
“那行，過些天我幫你約幾個河東當地的領導，讓他們來京城跟你面談。”
這年頭講究的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膽大的吃肉膽小的吃屎，這幫大佬自然都是膽大的，見周林這麼年輕卻這麼膽小，只敢買幾個煤礦，紛紛樂呵呵地拿他打趣，王石頭笑稱：“我看啊，小周總還真不像個企業家，更像個知識分子哩。”
“人家本來就是民大的高材生，還沒畢業呢，說不定將來還要讀碩士博士呢。”
“呵呵。”
周林就笑笑不說話。
這幫人哪裡知道，十年後煤炭會漲得多麼邪乎。
其實對穿越者來講，九十年代去搞房地產，網際網路，真的遠不如去搞煤，90年代，河東本地許多原本由政府承包的煤礦和煤化工都經營不下去了，轉手給個人都還沒人要，接手煤礦的企業家往往也都是貨真價實的接盤俠，整個過程，透明、乾淨、合法，沒有一絲半點侵佔國有資產的嫌疑。
進入二十一世紀之後，煤炭行業很快就迎來了所謂的黃金十年，煤炭價格從一百多塊錢一頓，一路漲到兩千多塊錢一頓，而這個過程中，採煤成本卻是隨著技術進步逐漸下降的，2005年前後福布斯上排名前十的企業家裡有六個是煤化工行業的。
那些‘接盤俠”成了真•幸運兒。
煤老闆一度有錢的都不知道怎麼花錢是好了，各種有關煤老闆的暴發戶段子也數不勝數，對了，二十一世紀頭十年的影視圈一直都是被煤老闆們的，這個是名詞，不是動詞。
反正周林現在手裡的流動資金也富裕，買煤礦的話哪怕當存錢也是極好的，只要稍微講講良心不死人，在08年以前脫手賣出去，資產少說翻個五六十倍沒有問題，純賺，一點風險都沒有，哪個地方的房地產也沒漲的這麼邪乎啊，而且自己如果鉅額赤資，其他股東不跟的話，也有利於他們周家在宏圖集團的持股比例增加，現在的這個持股比例，畢竟還是少了點，將來如果上市的話，一個不小心容易把這公司給玩沒了。
突然道：“宏圖，應該是要上市的吧。”
“沒錯，重工業麼，畢竟是資金密集型產業。”
“周總打算在國內上市，還是在港股上市？又或者打算去米國？”
“呵呵，不著急，等等看吧。”
香江是肯定不會去的，眼瞅著就是金融危機了，雖說港股總的來說挺過去了，但總的來說大行情並不好，不缺錢的話沒有必要這時候去湊那個熱鬧。國內麼……這麼說吧，這年頭國內股票是按指標上市的，指標是給那些效益不好，又比較重要不能隨便倒閉的國企的，莊家的操作也是毫無底線的，沒有內幕訊息的話，買股票和買差別不會很大，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先天不良，導致即使都2020了，A股的投機性也遠大於投資。
就這麼有一搭無一搭聊了一會兒，這幫企業家也大體上知道周林是個什麼樣的人了，你說他膽子小吧，他卻是國內首富，百八十萬身家的時候敢做一千多萬的生意，千八百萬身家的時候敢做幾十個億的生意，可你要說膽子大吧，他卻畏畏縮縮，一點開拓精神都沒有，堅持不碰不熟悉的陌生產業，對併購國有資產極度謹慎甚至因噎廢食，對金融資本則充斥著各種不信任，就像個極端保守主義者似的。
有點像……技術型企業家？
可他也不是學理工的呀。
一直到打完了球，他們都開始吃飯了，周林才問秦傳盛道“對了，昊老呢？”“應該快到了吧。”
周林點了點頭，開啟一瓶紅酒給自己倒上，這時候，突然有人從後面過來，輕輕碰了自己的杯子一下，周林回頭，發現來人有點眼熟。
“周總您好，我是比亞嫡的總經理我叫王福，很高興認識您，我可以佔用您幾分鐘的時間麼？”
比亞嫡王福，熟悉，太熟悉了，還是蠻值得尊敬的企業家的，當然，96年時候的王福，還處於勉強能混進這個圈子，但基本處於邊緣位置的這麼一個角色。
王福是這個年代很罕見的技術朋克，只專心做他的技術，企業並沒有胡亂擴張，事實上與今天這些老闆們共同話題也不是特別多，如果不是聽說了周林會來，他今天壓根就不會硬往裡湊。
雖然周林大概猜得出他想幹什麼，但還是笑著道：“王總您好，有什麼事兒麼？”
“您好周總，我是來毛遂自薦的，我們比亞嫡是一家生產無繩電話電池的公司，有核心的自主技術，目前產品也比較受客戶的歡迎，所以我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機會，由我來承接您的小靈通的電池供應，我保證，我的售價至少在日國電池的一半以內。”
周林點了點頭，雖然衝著王福這個名字他心理上其實已經同意了，畢竟電池是大項，一塊一百多塊錢呢，國產化的話可以節省許多成本，但是這輩子他畢竟是第一次跟王福見面，這麼大的專案要是一口答應就成了缺心眼了，便道：“可以談，我其實也是希望能為手機真正實現國產化做出貢獻的，您應該知道，我的小靈通雖然打的也是愛國牌，但其實除了一個殼子，大部分零部件都是來自於國外，我就是組個裝。
不過王總，雖說小靈通實質上就是一個增強版的無繩電話，但畢竟我是拿它當手機賣的，對電池，我會嚴格按照手機標準去要求的，如果貴公司不能達到我的要求，我是不會為了節省成本而影響最終產品品質的，你知道，我的小靈通利潤非常可觀，其實並不差這幾十塊錢的降本空間。”
“當然，非常感謝您給我這樣一個機會，您如果時間方便的話，歡迎您隨時去我的工廠蒞臨指導，我們比亞嫡不但有加工能力，我們甚至還有研發中心，有能力對電池進行研發，為您定製更符合小靈通的電池，不但降本，更要幫您增效。”
周林笑著道：“來，坐下說。”
王福愣了一下，想了想，還真就坐在周林身邊了，這人，其實骨子裡還是挺驕傲的麼。
要知道，周林現在可是名義上的首富，雖然注水的厲害，但商界地位還是頗高的，他這一桌，差不多相當於今天這個聚會最強的一桌了，知名度稍微低一點的企業家一個都沒有，而王福卻敢坐這個位子，足以證明這人的傲氣。
事實上他也應該傲氣，他畢竟是科學家出身，雖然現在社會上的主流風氣還是“造原子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但真正將企業做到頂尖的老闆們，大多反而格外尊敬科學家，這一桌的老闆們許多都認識王福，見他坐下，也沒人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