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有點道理的。
那種因為養羊產奶划算,就放棄耕地,一心養羊的極端,或許有,但總的來說,一股腦兒養羊,農田大面積荒蕪的情形,根本不可能出現。
因為明擺著就要不了那麼多,老百姓沒那麼傻。
陳遠不置可否,只笑道:“那你說,到時候收誰的,不收誰的?”
永嘉悻悻:“那就平衡一下唄,每一戶,每個月,或者每年,定量,多了不收。
要實在不行,找個地方,自己養,那樣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其實自己養是個好辦法。
倒不是節約成本,畢竟相比利潤,這原奶成本,再高几倍也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主要是省事,有效避免了可能帶來的一系列問題。
同時,還乾淨衛生,便於管理。
陳遠也沒做選擇,只笑道:“你看你看,不還是要採取措施?”
說完又道:“這個事,的確沒有我說的那樣嚴重,但是,不容忽視。
穀賤傷農,若羊奶價格過高,勢必會顯得糧價過低,對於那些辛辛苦苦種地的百姓,是一種傷害。
雖然也不至於荒廢農田,都跑去養羊,但是,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陳大哥是說,御使?”雖然沒有仔細考慮過,但長樂並不傻,陳遠還沒說,便隱約明白了在擔心什麼。
陳遠笑了笑,點頭:“對啊,御使,御史臺那群噴子,才不會管那麼多。
不信你等著瞧,要是再這麼繼續下去,用不了幾天,便該有御使臺的人開噴了。”
御史臺,風聞奏事。
風聞奏事的意思是,根據一些傳聞,便可對事,對人,進行評論,彈劾。
這裡面固然也不能無中生有,蓄意中傷,但是,搞起來還是很讓人頭疼的。
就像這件事,對於御史臺的人來說,不需要看到那大片農田荒蕪的結果,只要有苗頭,一句奶貴傷農,便足以讓滿朝文武噤聲。
永嘉默默扒飯,又不吱聲了。
長樂想了想,忽然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主要還是有趣。
要說御史臺的人不敢,那是不可能的!
御史臺的人才不會不敢,那幫人,的的確確就是噴子,他們不在乎噴的是誰,他們只怕沒得噴!
而且只要立身正,便是父親,也不能將他們如何。
言官清貴。
自御史臺設立,歷朝歷代,皆不因言獲罪,本朝也不例外。
也因此,彈劾是絕對會有的。
連父親犯錯,尚且不被當回事,該懟則懟,更何況她區區一個公主?
說句不好聽的,沒準這會就已經有人躍躍欲試了!
屆時就會出現一種情形,那就是,一幫御史言官前赴後繼,瘋狂彈劾,父親高坐廟堂,狂怒,卻無濟於事。
陳遠繼續說道:“其實這只是一個方面,這種事,牽扯很多的。
就不說傷農了,單說養羊。
都知道羊奶好,值錢,那不說多,一家,就養個一兩頭,那會造成什麼後果,是不是,羊價飆升?
然後,為了產奶,小羊會被無情殺死,會不會造成羊肉供應不足,羊價進一步升高?”
“可是,咱們根本要不了那麼多啊!”永嘉這會又活了。
陳遠聳聳肩:“對啊,咱們根本要不了那麼多,所以,到時候怎麼收場呢?
咱們是可以禁止,不讓都去養,還是,可以有多少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