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這話正好瘙到沈萬山的癢處,清了一下嗓子說道:“各位,國朝不同前朝,先不說國朝疆域遼闊,內陸貿易橫貫東西,就是海運貿易也是連通海外,僅瓷器一項每日需求累以萬計也不過分。龐大的需求讓各地窯廠競相生產,仍是供不應求。重要的瓷窯廠就有浙江龍泉系窯,盛產青瓷器。福建窯廠亦多,生產福建青瓷及青白瓷。江西景德鎮也是一重要窯廠,其產品無論是質與量,可與龍泉青瓷分庭抗禮。其中以吉州窯最特殊,除了白瓷還生產釉下繪黑花仿磁州窯風格的瓷器,並把剪紙藝術及灑彩等裝飾技法運用到燒製瓷器當中。
從生意上來說,江西一地的產品為最,有的經由福建光澤,下閩江,從福州、泉州出口。有的北運至鄱陽,經長江,輸送至長江流域各省。亦有南經贛江,越大庾嶺,由廣東出口。北方有陝西耀州窯,產北方青瓷,均窯繫有河南禹縣、扒村、臨汝、鶴壁集,及磁州窯系的各窯,生產量亦大,但多半供應內銷。磁州窯系的產品,除了釉下繪黑褐花外,還有孔雀藍、綠、黃等色釉,釉下再繪黑花,宋以來的剔花、黑釉加褐彩等也有。定窯系各窯廠亦繼續生產定窯型白瓷,仍以恆州為重。總的來說,國朝瓷器廣銷海外,廣為有名,當然還是以南方各窯的產品銷往海外為主。
而今天桌上的這套瓷器,定是青花瓷的影青釉,也是國朝早些時候燒製的精品。大家請看,這些瓷器施青白釉,瑩潤透明,胎骨表面上能看到細密的皮殼層,釉面不光滑,用手握摸有凹凸不平感。器身胎釉微閃青藍,溫潤中略顯淡藍,除足圈顯水綠色外,器身胎釉顯出淡牙黃色,它的顯色會隨溼度、溫度的變化而微顯不同。最為關鍵的是這四爪龍紋,必定是官窯所制,非普通人可用啊。”
沈萬山滔滔不絕的說了一通,聽的鐘離雲山霧罩,只是知道桌上的這套東西價值不菲,至於不菲在何處,也就聽出個官窯所制。
王祺見沈萬山點出疑惑,介面說道:“這套器具是岳父送給我來招待客人的,還算勉強拿得出手,不至於在沈兄這樣的大家面前顯得過於寒酸。”
沈萬山一副瞭然的表情,沈萬山這樣的人與人打交道,自然會把對方的背景瞭解一番,見王祺這麼說也就釋然了。
鍾離還是一副迷茫的表情,王祺見此主動說道:“可能何兄弟還不知道,我岳父乃國朝魏王,這套器具就是魏王送與我夫婦的。”
鍾離這才明白其中的緣由, 這時,酒菜流水般的送上來,大家不在執著瓷器,開始頻頻端酒。
鍾離酒量不大,淺嘗輒止。
沈萬山見此說道:“我看何兄弟興致不高啊,可是等下還有什麼事情要做。”
王祺聽此打了個圓場說道:“沈兄勿怪,我對何兄弟比較瞭解,只是不善飲酒,但對朋友絕對無二話,這話對與否,我表兄洪彥博和日新可以為證。”
二人連連點頭。
趙日新說道:“借王爺託大也稱您一聲沈兄,何兄弟別看不多言辭,但絕對是值得交心的人,這點我可以用我的項上人頭作保。”
沈萬山聽此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不大說話的年輕人不全是依靠他的親戚背景,自己還很有能力,一般人等也不會讓對方說出以項上人頭作保的話來,看來自己是真的走眼了,今晚怎麼會犯這等低階錯誤,沈萬山不由的有些懊悔。
王祺說道:“剛才在樓下介紹何兄弟的時候,我就跟沈兄說,等下會和沈兄詳細介紹我這位何兄弟。”
沈萬山說道:“王兄不要再打啞謎。”
王祺微微一笑,就把當晚在賭場如何配合趙日新贏了五十多萬輛銀子的事情詳細的講了一遍給沈萬山聽。
沈萬山起身向鍾離抱拳說道:“萬萬沒想到小兄弟是如此義氣熱血之人,沈某有眼不識泰山,實在罪過,沈某自罰三杯。”說完端起酒杯就要喝。
鍾離急忙起身阻攔,王祺在身旁按住沈萬山的胳膊說道;“沈兄且慢,等我說完你再喝也不遲。”
沈萬山只好放下酒杯,王祺對沈萬山說道:“沈兄過於自責了。”又轉臉對鍾離說道;“何兄弟可能不太瞭解我與沈兄的關係,沈兄生意遍天下,我正好和沈兄有些生意往來,所以比較熟悉,說話也比較隨意一些。今日對沈兄也是因為對何兄弟不瞭解的緣故,還請何兄弟不要見怪。”
鍾離說道:“沈兄過於謹慎了,也過於客氣了。我並沒那麼多心思,朋友之間自然要傾心相交,至於因為不熟悉會產生什麼誤會,對我來說沒那麼嚴重。我也不是什麼大人物,普通百姓而已,剛才也是王兄高抬我,沈兄萬萬不用放在心上。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日子久了沈兄就知道我的為人了。”
一番話聽的沈萬山有些慚愧,從剛見到鍾離時的倨傲,到介紹鍾離時吳直方的親戚時帶有功利的親近,到現在知道鍾離是真的為人義氣而尷尬,這才藉著酒來遮掩一二,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但這個臺階自己借罰酒下了,內心也會對王祺和鍾離二人產生一些隔閡,人到這個層面上,有時候臉皮比錢都重要。
而王祺恰好在這個時候攔到自己身上,給雙方再次一個互相認識瞭解的機會,也是彼此給對方一個臺階,一個面子。
沈萬山接著王祺的話,對鍾離說道:“今日有幸認識到何兄弟,借何兄弟的話說就是一回生二回熟,以後有什麼事情何兄弟的事兒就是我沈某人的事兒。”
鍾離抱拳致謝,眾人也哈哈大笑起來,場面再次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