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裝素裹的汴梁,韋昭度獨坐軒中觀賞雪景。
桌上一張白紙,一個字都沒有。
桌下火炭盆冒著紅光,沒有一縷煙冒出。
逆梁覆滅,絲毫不影響汴梁的繁榮。
只要大唐的國都還在長安,汴梁的繁榮就會繼續持續下去。
但這一切都跟韋昭度沒有關係了。
韋昭度鬚髮如落雪一樣白,臉上的皺紋如枯樹皮一樣褶皺。
到了他這個年紀,也該放手了。
從李禔被封為嘉王起,他便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失敗,只是不肯相信,也不願放棄。
這一封信,已經說明了一切。
皇帝什麼都知道了,一切都在不言中。
皇帝在等他的交代。
“好歹有個體面。”韋昭度端起酒杯,雙膝跪地朝北遙敬,“臣叩謝皇恩,願大唐國泰民安!”
然後將酒一口飲下。
當夜,大唐前宰相,現任汴梁知府,河南道布政使病死於府中。
訊息傳到太原,皇帝當即下令太原全城縞素,追封韋昭度為文華殿大學士,追贈太尉,復其岐國公舊勳。
韋昭度的死,李曄心中一言難盡。
大家都得了一個場面,不用弄得太難看,淹沒在歷史陰影中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韋昭度是奸臣嗎?
顯然不是。
他是三朝元老,黃巢大亂,隨僖宗避禍蜀中,授戶部侍郎。
昭宗上位,大肆啟用文人,一上來就封韋昭度為中書令、岐國公,受命徵蜀,行營招討使,集合東西二川諸藩鎮,十幾萬大軍,三年無果,外不能克陳敬瑄田令孜,內不能制王建顧彥朗,致使東西二川,脫離大唐,斷了大唐的退路。
可以說昭宗日後的窘迫,皆是因為韋昭度的無能引起的。
其能力比韋皋低了不知多少。
昭宗繼位之初,其實是有那麼一絲機會的,不說恢復天下,守住關中蜀中,坐看關東大戰,再苟且個十幾二十年還是能辦到的。
韋昭度斷了昭宗的退路,大忽悠張浚斷了昭宗的生路。
歷史上的韋昭度也許很慘,但他的子嗣繼續在蜀中為官,韋家繼續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