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林周圍有兩座亭子,一個是南邊的長壽亭,一個是北邊的長豐亭。
孫天機此時就坐在長豐亭內,吧嗒吧嗒的抽著旱菸。
上官金虹木立在道旁,良久良久,才緩緩走上長豐亭,靜靜的站在孫天機對面。
孫天機笑道:“上官幫主,吃了麼?”
語氣很平常,平常的就像是街邊下棋的三爺爺,碰到出門遛鳥的二叔,隨隨便便找個了話頭,打了個招呼。
不過這也很正常。
衣食住行是人類的基本需求。
上官金虹穿著衣服,“衣”自然是不用問,下一個可不就是“食”麼?
“吃了!”
上官金虹的語氣很冷漠,沒有任何波動,也沒有任何感情。
“吃的什麼?”
“一碗素面。”
“昨晚睡得好不好?”
“還行。”
兩人竟然話起了家常,只是聽兩人的語氣,看兩人的表情,總覺得有些彆扭。
說話功夫,旱菸抽完了。
孫天機從煙桿上掛著的錦袋裡慢慢的取出一撮菸絲,慢慢的裝入菸斗裡,塞緊,然後又取出一柄火鐮,一塊火石。
動作很慢,手卻很穩定。
然後他又將火鐮火石放在桌上,取出張棉紙,搓成紙媒。
紙媒搓得很細,很緊,紙的紋理也分佈得很勻,絕沒有絲毫粗細不均之處。
搓好之後,孫天機把紙媒放在桌上,拿起火鐮火石,準備打火。
上官金虹仔細的觀察著孫天機的每一個動作,在孫天機把紙媒搓好之後,立刻拿起,放在火鐮火石邊上。
兩人相距不過三尺。
這個距離內,隨時都能發出致命的一擊。
但誰都沒有出手,孫天機默默地打火,上官金虹默默地點菸。
孫天機左手拇指、食指、中指託著菸斗,無名指和小指微微翹起。
上官金虹則是用拇指和食指拈著紙媒,其餘的三根手指微微彎曲。
也不知是因為菸絲太潮溼,還是因為塞得太緊,菸斗許久都沒有點著,紙媒卻已經快要燃盡了。
這當然不是菸絲的問題,而是兩人以煙桿為媒介,進行真氣和招式的比拼。
上官金虹彎曲的手指,每一個動作中都藏著精微的變化,怎奈孫天機的無名指和小指,把他的後招盡數封死。
以招式精巧而言,自然是孫天機更勝一籌。
可菸絲遲遲沒有點燃,顯然在功力對拼方面,上官金虹佔據了一些優勢。
這個優勢並不明顯,甚至可以說是劣勢。
孫天機這幾年服用了十餘顆茯苓首烏丸,經脈損傷治好了大半,雖然不耐久戰,生死戰鬥也不是上官金虹敵手,但真氣輸出並無問題。
比拼真氣的時候,孫天機可以拼著同歸於盡,用對耗的方式和上官金虹死拼。
上官金虹縱然可以取勝,也會受到嚴重的內傷,導致功力大損,再無稱雄江湖的可能。
對於雄心勃勃的上官金虹而言,這比死了更加難受。
坦白說,這種打發就是耍無賴,作為曾經的兵器譜第一,江湖中最頂尖的高手,用這種方式禦敵,著實有失風度。
但黑貓白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