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雲澄就像是一根彈簧,不斷地彈起,又不斷地被按下去,不斷地被按下去,又不斷地彈起,每一次按下彈起,勁力便會強盛一分。
至陽至剛的內功,配上剛猛霸道的招式,即便是傳承千年的護寺陣法,也有搖搖欲墜的感覺。
若非心湖的須彌山掌著實不凡,羅漢陣早已被呂雲澄一劍攻破。
少林請來的幫手當然不是烏合之眾,手上功夫不好說,眼力絕對是一等一的。
他們發現了心湖等人的窘迫,想要援手,卻又不敢。
一是怕呂雲澄突出奇招,落得個百曉生的下場,二是自身所學和羅漢陣並不相通,貿然闖入反而會破壞陣法的完整性,露出更多的破綻。
“嗤!”
淚痕劍斬斷了一根長棍,不等順勢斬殺,心湖的須彌山掌已經轟來。
按照心湖想法,呂雲澄必然會催動大須彌神掌防禦,可呂雲澄卻並未接招,而是閃身避開,一劍斬向左側三步的武僧。
衝鋒陷陣也是有技巧的,沒頭蒼蠅一般亂闖亂撞是莽夫所為,真正的衝鋒,應該如庖丁解牛,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餘。
呂雲澄就好似長板坡上七進七出的趙子龍,每一次衝鋒都會卡在陣法的薄弱點,每一次運勁用力都會恰到好處。
既不多半分,也不少半分,既沒有浪費,也不會因運勁不足而落入下風。
明明是如同磨盤一般,能夠把敵人活活磨死的羅漢陣,在呂雲澄這裡卻反了過來,磨人的是呂雲澄,武僧們反倒成了被磨的。
這他麼是什麼怪物!
心寵不由得生出幾分恐懼,即便有陣法包圍,即便方丈心湖就在身邊,即便是三十八個打一個,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安全感。
事實上,若是呂雲澄用小李飛刀,或是十步一殺,甚至以腰間的紫薇軟劍偷襲,都能快速破陣。
但是此次目的是突破武道境界,偷襲殺人,實在是浪費了這大好時機。
冬日的殘陽落在呂雲澄身上,為呂雲澄披上一層血紅色的紗衣,劍身上的淚痕隨著戰鬥越發妖異,呂雲澄身上的煞氣也完完全全的爆發出來。
眾人只覺得回到了屍山血海的古戰場,面對的不是一個少年劍客,而是百戰餘生的大將軍。
“朝進東門營,暮上河陽橋。
落日照大旗,馬鳴風蕭蕭。
平沙列萬幕,部伍各見招。
中天懸明月,令嚴夜寂寥。
悲笳數聲動,壯士慘不驕。
借問大將誰,恐是霍嫖姚。”
呂雲澄興之所至,口誦杜甫的《後出塞》,“姚”字出口,身上的氣勢已然到了極致。
真氣和血液好似沸騰了起來,蒸騰出的水汽凝成了白霧,顯得飄渺而又神秘。
心湖覺得自己的對手並非呂雲澄,而是天上的殘陽。
殘陽如血,劍氣也如血。
“噗嗤!”
淚痕劍洞穿了一個武僧的咽喉。
羅漢陣,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