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半不知道,他似乎是陷入了迷茫。
這個時候吳涼子走了過來。她依舊是一身白衣纖塵不染,一路上還要小心翼翼地避過那一地的血水,但她依舊是走到了九半的身旁。
靜寂是常態,於是二人都沒有說話。
但還是九半先開了口。
“你說,我這麼做有意義麼?”
“你是指什麼?”
“殺人。”
“殺該殺之人,有什麼錯呢?”吳涼子看向九半的時候,對方看到了她眼神中的一縷笑意。
“可我總覺得......這樣不對。”
“對錯自在人心罷了。”吳涼子向前走了兩步,將身子背過九半繼續說道:“每個人都有自由選擇和自我行動的自由,但同樣也有為自己所做一切負責的義務罷了。”說著,吳涼子抬起了自己的法杖,而後便是絲絲縷縷的綠光從她的法杖之上飛出,而後落到地上將所有的血骨肉全部消除。
這是淨化術。
一邊施法,吳涼子一邊說道:“可能在那些喜好殺人而後食之的螭吻士兵眼中,他們的所作所為也是沒有錯的吧......”
話鋒一轉,吳涼子繼續說道:“九半,我對你有些失望了。”
“啊?為什麼啊?”九半依舊坐在原地沒有動,但呼吸漸漸地平緩了下來。
“你剛剛用的,是師尊教你的‘魔尊屠天’吧?”
“是.......”
“所以你就寧肯花費五年壽元來殺這十幾個螭吻士兵?”
吳涼子轉身,大吼出聲,聲音之大對於九半來說彷彿震耳欲聾。而在九半的眼中,自己好像看到了對方的眼睛裡有淚花一閃而過,悄無聲息。
的確,“魔尊屠天”是一個太過危險的招式,也是所有不要命的術法中的代表。這一術法最為駭人的地方就在於,你付出了多少壽元消耗了多少壽命就能夠得到多少提升,在你有限的生命中,提升的程度是無上限的。五十年前,便發生過一個普通人利用“魔尊屠天”以命換命,一個人屠殺了一整個二流門派的情況。
所以,“魔尊屠天”為整個江湖,也為九國所忌憚。
感受到了吳涼子情緒中的波動,九半一時間也有些無可奈何。他剛想伸出手拍一拍吳涼子的肩膀以示安慰,突然自己的身後出現了一聲轟鳴。轉過頭去,衛西乘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中,手上還拎著一顆頭顱。
衛西乘將那顆頭顱隨手扔在地上,看也不看一眼,隨即便越過九半走向那個依舊躺在場中央昏迷不醒的螭吻軍士,說道:“九半,你還沒殺死他呢?”
“這不是重點......衛兄,這顆頭顱是誰的?”
“哦?”衛西乘轉頭,表情中還有點好奇:“你忘了最開始被你一巴掌拍飛的那個螭吻士兵了?”
這一瞬間九半恍然大悟,但他撓了撓頭,到底還是沒有出聲。
衛西乘沒看九半,反倒是轉過身仔細地看了看依舊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螭吻士兵,而後一腳便朝著對方的頭顱踢了過去。“你在裝暈,對吧?”
果不其然的,衛西乘的腳被一隻大手穩穩地抓住,而後鬆開。那手的主人緩緩地坐直了身體,看向九半,而此時衛西乘已經退出了一丈之遠。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放我一命互相保密,難道不好麼?”
九半看著那個裝作昏迷終於醒轉過來的人,先是驚訝,而後便笑了。
“我只是想讓你,清醒地死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