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鯉乏力的看著桌上剩餘青梅酒,爐子已經涼透,不再冒著白煙和香氣,她起身抬手一飲而盡,只感覺青梅酒簡直是天上地下最好的東西。
今年又如往年一樣,每每子時過去腦中都來來回回在想一個問題,這蓬萊仙島到底是否真的存在?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到底還要過多久!不禁想起那些跟自己一樣的人今晚又是否能夠挺過去。
一個念頭突然劃過唐鯉的思緒,驚得唐鯉臉色煞白。
等等!沈彥知也服藥了啊!
唐鯉彷彿忘記了如何思考,一種恐懼從內心深處蔓延開來,一時間,身體彷彿被抽空了所有的能量,只剩下軀殼。
她自己修行十幾年且已經如此痛苦,更何況沈彥知一個完全沒有根基的人。
當初給他吃了長生不老丹只是想救他一命,事到如今她真的救了他嗎?又或是將他一起拉入了無法掙脫的深淵?
她責怪自己竟然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事情,猛地起身連滾帶爬的運功飛身至西屋門前,一腳踹開房門,屋內一片漆黑,沒有聲音也沒有動靜。
寂靜讓唐鯉的恐懼無線放大,她藉著月光摸到燭臺,顫抖著雙手用火摺子將油燈點亮。
“彥知?”
當唐鯉看見沈彥知的時候,沈彥知已經蜷縮在床腳,頭髮蓬亂,兩眼緊閉,渾身大汗的緊緊咬住了懷中揉搓的不成樣子的被褥。
聽到動靜,沈彥知似是還殘餘一絲意識,睜開雙開眼看了一眼眼前的唐鯉,唐鯉這才看見沈彥知充血變得通紅的雙眼。
一瞬間唐鯉感到愧疚難當,她快步走到床邊,直接越步上了床上盤腿坐下,將蜷縮一團的沈彥知一把揪起歪坐在自己面前,伸手為掌將內力渡給沈彥知。
沈彥知起初已無力自行坐住,直到唐鯉也力竭收掌倒在床上,沈彥知才恢復了神智,看清了來人的樣子。
天空泛起魚肚白,沈彥知終於鬆開唇齒之間緊緊咬住的被褥,被褥已沁上一圈血跡,沈彥知卻毫不在意。他費力的用手撐起身體,轉身看身後已經快要昏厥過去的唐鯉,唐鯉蓬頭垢面滿頭大汗,似也不比自己好過。
“幸好,幸好...”
四目相對,唐鯉見沈彥知還算清醒,確定應該是挺過了這次的難關,提起的心才掉回肚子裡,這才真的撅了過去。
沈彥知緊緊盯著眼前暈厥過去的女人,眼角比嘴角還紅,一雙黑瞳幾乎要滴下淚來,可是他太虛弱了,終究是熬不住也昏了過去。
杏林起床的時候可給嚇壞了。
一大清早,一夜未睡的杏林就撲到主屋門前,一把推開房門,想要確定小姐是否安好,結果房內空無一人。
輾轉出來尋找,看見西屋房門大開著才想起沈彥知也是吃了長生不老丹的,連忙去檢視沈彥知的情況,誰知剛一進屋,居然發現失蹤的小姐在沈彥知床上,兩個人並排躺著毫無動靜。
杏林還沒來得及震驚,就又陷入擔憂,慌忙上前檢視二人鼻息,直到感受到沉穩的呼吸才放下心來,癱坐在床邊上重重的舒了口氣。
唐鯉昨日一夜虛耗內力過多,以至於沈彥知都已經醒轉時唐鯉還在那床上攤著,要不是看到胸前那規律的起伏,杏林怕是都要當場為她哭喪了。
雖然杏林是從小就跟著唐鯉的,可是終究男女有別,更何況沈彥知。
所以如何將唐鯉挪回自己屋子裡還真是難倒了杏林,雖然知道自家小姐可能根本不在意這些,但是杏林還是堅守著原則,沒有再動挪動唐鯉的心思,而是將昏迷中的沈彥知扛下了床,放置在了一旁的軟塌上。
沈彥知醒來後就發現自己睡在不該睡的地方,還以為昨夜種種都是做夢,直到抬頭看向自己床上還在熟睡的唐鯉,他才終於放下心來。
還好,不是夢。
或許在唐鯉看來昨夜是噩夢,但是對他來說,昨夜是自己十幾年以來做過最好的美夢,但是眼前的事實提醒著自己,這恐怕比夢境更美好,因為這是現實。
沈彥知默默的坐在榻上守著,不說話也沒有動作,就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看著熟睡的唐鯉,他感到有種莫名的心安,甚至有些欣喜。
睡著的唐鯉和平日那副靈動狡黠的樣子很不同,長長的睫毛下面蓋著深深地陰影,小巧的鼻子彎彎勾起,不薄不厚的嘴唇泛著水潤的光澤,看起來十分的可口,整張臉都散發著靜謐的氣息,安靜又乖巧。
直到傍晚時分,杏林已經做好晚飯,唐鯉才隨著手指微微抽動,才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不禁讓人懷疑唐鯉這是趕著飯點起的。
唐鯉剛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沈彥知那副專注的過分的雙眼,腦袋一滯才想起昨夜所發生的事情。扶了扶疼痛的腦袋打算坐起身來,還未伸手就見沈彥知突然挪動了身子,主動扶唐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