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老維,我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你瞧你,V,你又不是上帝,怎麼可能什麼都料到呢,出亂子很正常,畢竟這裡是夜之城,假如你有心幫忙,就勞駕你再把我們送回去吧。”
所以就是這樣,今晚到現在為止,我的收穫是一瓶阻斷劑,專門對付強尼那個瘋子的。
在老維後來發給我的郵件裡,他還透露了更多資訊,比如晶片本該害死我,阻斷劑其實不是針對強尼的,而是針對晶片。應當歸功於鹿宗平的金髮帥哥兄長,他治好了我的傷勢,還減緩了晶片對我腦部的侵蝕,我和強尼才能這樣和諧的相處。
車子是如何開來市中心的,就是如何開回去的。
夜晚遊蕩的無趣靈魂們,我們在米絲蒂的小屋坐了一會兒,感受神秘的巫術氣息。竹村提前告別,他總是和夜之城格格不入,苦大仇深,心裡懷揣著險惡的目的,我們都明白這種人。
米絲蒂見竹村走了,把她在店裡沒說完的話題繼續:她準備了一種名叫偽內三嗪的藥物,可以加強我與強尼的聯絡。
“你知道我腦子裡有這麼一個人?”
“老維告訴我的。”
“你知道的應該還有很多,米絲蒂。”
“我會盡全力幫助你的,V。”
“我相信。”
其實我不相信。
事情很直白——我患了一種罕見的病,而我的好友們,同時準備了兩種藥,一種用來緩解症狀,一種則用來加強症狀。
多麼美妙的巧合。
我現在只是確定這又是一個程式玩笑了。
“生命短暫。”
強尼說的。
我完全同意,好吧。因為這就是一句正確的廢話。死亡這東西,有誰感覺不到的,就像是走在公路上,背後駛來的車輛,它的燈光將你的影子拉長,且隨著死亡越來越近,你的影子也越來越長而疏淡。
“我的意思是,既然現在沒事兒做,咱們去泡吧,喝六瓶威士忌,磕兩瓶半的安非他命,舔一點兒LSD,怎麼樣?”
不怎麼樣,強尼,你知道我不喜歡那種地方。
“難道你不怕嗎?”
“怕什麼?”
“死亡。”他吞吐數字雲煙,“你心知肚明,一旦讓自己鬆懈下來,那東西就會追著你跑,不管你多拼命地想忘記,都不可能忘記。”
“那就不忘記。”
“夠灑脫!行,那就都聽你的。”
聽我的?我沒什麼意見,現在想的無非是回自己的狗窩睡上一覺。
開著窗,夜之城疏淡的霓虹和懸浮車的射燈在房間裡投下大塊的亮斑,我躲在床的角落看光線在地板上流淌。
強尼說得對,死亡真的在追我。我幾乎為恐懼死亡而感到生理性的不適。
“來點酒透一透。”強尼真的拿了一瓶威士忌過來。
我吃了一驚,因為那瓶酒不是虛假的電子投影。
“你怎麼做到的?”
“給你倒酒嗎?我的女士?”強尼的銀色機械臂捏著玻璃杯,金屬反光和電子馬賽克在玻璃壁上流淌,“一醉解千愁。”
“好的。”
於是我一飲而盡,一杯後又是一杯,最後只記得流淌著不息的銀色反光和電子雲煙,閃爍在山一樣高的玻璃杯的內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