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宮女們都知道彌含是謝敏最親近的人之一,因此茶水點心準備完畢後,都自覺地退出了宮門外去。
一陣寒暄過後,彌含正在猶豫著,不知該怎麼向謝敏打探前些日子裡發生的事情,只聽姑母主動說道,
“含兒,不知你在家中養胎這些日子裡,可否聽說了一件大事。”
“哦?姑母說的可是什麼事情?這些日子,楚將軍都不怎麼許家裡人隨便亂說外面的事兒,說是怕髒了孩兒的耳朵呢。”這話倒是真的,從彌含有了身子開始,代璋就不希望她過多擔心楚謝兩家的事情,怕影響到胎氣。
謝敏看著彌含一臉小兒女之態,倒是裝也裝不出來的,心中只覺好笑。
“看來你們夫妻感情倒是好得很,也算姑母沒亂給你做這門親事。”這話自然是讓謝敏說的十分不情願,早知今日,當時怎麼會堅持把彌含嫁了過去呢。
“正是,含兒還沒多謝過姑母呢。不過不知姑母剛才所說,是什麼大事?”
謝敏收起臉上的笑容,換上了雙眉緊蹙的愁態,“哎,景舜這孩子啊,真是不讓人省心,前些日子裡面,他偷偷跑出了宮去,居然還去了什麼青樓。”
彌含聽到這裡,突然“撲哧”一笑,緊接著連忙解釋道,“姑母莫怪我笑,要我說啊,景舜也是長大了,對外面的世界有些好奇心,也是常有的。雖然說皇家子弟,去那種地方,是不應該的,不過也不算是什麼,去長長見識,以後知道錯了,不再去了,也就罷了。”
謝敏聽到這話,盯著彌含看了半天沒有出聲,在彌含的臉上,就算是經驗老道的貴妃娘娘,也看不出自己這個侄女兒到底是真心什麼都不知道,還是實在太會裝模作樣了。
過了半晌,謝敏才繼續說道,“要真是去那青樓裡面逛逛,那我也沒這麼擔心,可是誰知道,他這一去不要緊,喝了酒,竟然就跟那裡面的混人打了起來。說起來也是怪事,景舜這麼個不會打架的孩子,竟然在那裡闖出了人命官司來!”
“嘶——”彌含倒吸一口冷氣,好像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訊息似的,“人,人命,官司?”
“可不是。”謝敏觀察著彌含的神色,沒有,真的沒有一點兒漏洞。
“那姑母意下打算怎麼處?”彌含臉上寫滿了關心,“那人,可是什麼官宦子弟?家裡要緊不要緊的?”
謝敏搖搖頭道,“憑他是誰,死在三皇子手裡,也只能算他命不好。還能怎麼處?這事兒,都輪不到我來做,皇上都下了決定了,就當沒發生過一般,誰也不準再提半個字了。”
“皇上也知道了?”彌含心中突然開始有些緊張,又有些莫名的悸動。
“皇上如何會不知道呢,他比誰知道的都早。”
“那,皇上可曾難為姑母和景舜?”
謝敏意味深長的看了彌含一眼,說道,“當然不曾為難。我也就罷了,景舜是什麼人,他是皇上最放在眼裡心上的兒子,是未來的儲君,皇上怎麼可能為難景舜呢。”
彌含點點頭,“只要景舜無礙就好,才剛說的這件事,我只有一個擔心,就是之前姑母囑咐過含兒的事情。我冷眼看了這些日子,淳王府那邊,竟是找不到一丁半點兒不是的,如今景舜又出了這樣的事兒,只怕是要給那起小人留下更多話柄……”
“不可能!”謝敏打斷了彌含的話,“別說別人了,皇上頭一個就不會允許有什麼話柄出現。”
彌含見姑母神情嚴肅的看著自己,好像要在自己身上臉上找到什麼似的,連忙陪笑道,“我想著也是不妨事的,只是不要嚇壞了景舜才好。”
謝敏似乎沒有聽到彌含這句話,依然是緊緊的盯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含兒,你記好了,別看現在皇上沒有說過什麼,朝堂之上也時不時的傳出爭儲奪嫡的聲音來,可是姑母心裡有數,景舜是未來的儲君,這件事,跑不了的。”
謝敏雖然沒把剩下的話說出來,不過她相信,彌含能夠聽懂。
若是你打算為了那什麼夫妻之情,就替楚家兄妹賣命,而置自己的孃家於不顧,那就是跟自己過不去了。
彌含咬了咬嘴唇,想說點兒什麼,又沒能出聲。
謝敏接著說道,“你沒看到,最近這些日子裡面,我也不怎麼再向你說什麼太多,也不怎麼擔心淳王府那邊兒的事兒了麼?因為皇上已經給了定心丸了,不管景舜現在做出什麼事來,就是他鬧翻了天,這個位子,是他的,就是他的,誰也搶不走。皇上現在不說,只是因為群臣的想法太多,到了不得已的時候,皇上自然有皇上的法子。”
謝敏這話,一半是說給彌含聽,一半也是希望彌含可以轉述給楚家兄妹兩個。
謝家的外孫,早晚是要登上那皇帝的寶座的,所以,什麼洗雪沉冤,什麼光復門楣這些心思,還是趁早打消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