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廣廈從漲停到跌停後，老柳的心情就沒好過。
開始他以為漲幅那麼多，偶爾一兩個跌停沒什麼，新潮軟體不是也曾經盤中漲停嗎？讓他沒想到的是，這隻股票第一個跌停後就再沒開啟過。
一萬元入市，帳戶資金最多五萬多元。
五萬多元對老柳一個下崗工人來說，幾乎是在工廠上班六年的收入了。何況廠裡效益不好，有時候發不出工資，要不然他也不會下崗。
第一個跌停五千多元沒了，他揹著人悄悄在廁所哭了一場，後來越跌資金越少，他漸漸麻木了，反正開盤跌停麼。
他每天準時去散戶大廳，有空電腦就在電腦前看金廣廈慘綠慘綠的10%，看分時走勢底部那條直線，沒空電腦就在大螢幕找張椅子坐著發呆。
股友們買《帝都日報》看藍嘉的股評買股票，賺得盆滿缽滿，他心想要是五萬多元拿到手，再買藍嘉推薦的股票，他很快就發財了。
可惜，他來不及賣，吃金廣廈十七個跌停。
和他談得來的老曲重新拿兩萬元入市，現在本錢快賺回來了。他手頭拮据，沒錢加倉，只能眼睜睜看著，說不嫉妒是假的，可是又能怎樣呢？
十七個跌停還不開啟，有點過分啊。
老柳想著心事，差點坐過站，好在上車的人太多，有人擠他一下，他望向窗外，發現到站，趕緊讓司機停車。
他嘆了口氣，從遮陽傘旁邊經過，來到衚衕口。
老曲和趙強低聲說著什麼，見他走來，和他打招呼：“老柳，這邊。”
老柳收起憂傷，露出笑容，打趣道：“你們不會背地裡說我壞話吧？”
在人前，他喜歡開玩笑，有些心胸狹窄的人繞著他走，老曲和趙強倒是沒太計較。
“沒有。”老曲應著，從兜裡掏出煙遞給他一根。
“喲，抽紅塔山了。”老柳用笑容掩飾心酸，接過煙放鼻端聞了聞。
老曲把煙揣回兜裡，道：“我抽得少，不想抽劣質煙。”
哪裡抽得少，是你最近賺得多吧？他暗暗嘀咕，心裡輕輕嘆了口氣，藍嘉推薦的股票賺錢確實快，老曲他們賺三隻了，他還沒起步，萬一他借錢衝進去成了接盤的呢？
未來的事，誰說得清。
老柳怔神，順手把煙夾在耳後。
老曲把他的動作瞧在眼裡，沒說話。
不多一會兒，方老頭來了，話題從說笑變成談論華夏稀土今天會不會再封漲停榜。
方老頭道：“肯定會。尚海枚林不是九個漲停嗎？我看藍嘉推薦的股票，不是五連漲就是九連漲，暗合九五之尊。”
“你要想看九五之尊別在這裡看行情，去故宮吧。”老柳調侃，一點沒讓人發覺他在強顏歡笑。
老曲小心翼翼道：“今天要是漲停就連封八個了，是不是應該賣出？”
“藍嘉真不是東西，哪有隻推薦股票不提醒你們賣出的道理？這樣的股評有什麼用？”老柳繼續調侃。
老曲、趙強、方老頭同時為藍嘉說話：“報紙一天出一期，要是他提前讓我們賣出，被莊家知道怎麼辦？”
“股市變化莫測，哪能提前預測賣出？”
“推薦的股票這麼多個漲停榜很了不起了，要不是他，我們這些散戶上哪賺錢去？”
我隨便說說，你們用得著這麼認真嗎？老柳垂下眼眸掩飾眼底的悲傷，“嘖嘖”兩聲算回應。
聊天的時間過得很快，老曲掏出傳呼機看時間，8點50分三人到帝都大夏大門口，剛好工作人員開門。
9點25分，公共電腦區和休息區分別傳來歡呼聲：“高開2%，今天肯定又漲停。”
“第八個漲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