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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月 (2 / 2)

嘴裡叼著根油條的路明非氣喘吁吁地從巷子裡一路小跑出來,神神叨叨地在懷裡掏出張光碟就往許朝歌手裡塞。

“給你看個好東西。”

許朝歌藉著路燈昏黃的光芒打量著沒有圖示的光碟眉毛挑得飛起。

各類關鍵詞如同條件反射般走馬燈一樣在腦海中亂轉。

“想什麼呢?是《魔獸爭霸三冰封王座》。”路明非聲音裡透著一股狹促的意味,絲毫沒有身為星際大神背叛陣營轉頭打魔獸屬實是屑的覺悟。

翻了個白眼的許朝歌轉身一肘差點沒把路明非的腎頂出來。不過順手還是把那張遊戲光碟摸進了風衣內側大口袋。

疼得嘶啞咧嘴的路明非咬著油條緩了半天,看著就要走到街口的許朝歌趕忙緊了緊書包帶子追了上去。

“喂喂,恩將仇報是吧?”

許朝歌雙手插兜走著不想回答也不能回答。

他是個啞巴。

這也是人前他唯一與眾不同的地方。醫生說是後天心理障礙導致的心理性失音。同學之間傳開了,一來二去就演變成了許朝歌同學身患重度抑鬱症了,用膝蓋想想都知道,要是真重度抑鬱了仕蘭中學可不敢收下這枚隨時可能一躍解千愁的重磅炸彈。但風行於校園的傳聞就是這樣來的。

為此仕蘭中學共情能力最強的文學社陳雯雯社長沒少試圖開解許朝歌。

正值花季的文藝少女如果不能共情,那就更稱不上文藝了。

許朝歌會故意把字寫得很慢,兩個人從無賴派文學的太宰治聊到抑鬱心理主義文學足足用了兩個月。

這時候路明非就痛並快樂地在一旁邊緣ob,快樂是因為能趁機以許朝歌死黨的身份靠近陳雯雯,痛苦是因為即將離他遠去的營養快線。因此許朝歌沒少被路明非痛斥為“該被吊死在路燈上的資本家”。但下一次等到陳雯雯捧著本書坐在許朝歌前桌時,路明非照舊又揣著營養快線屁顛屁顛地湊上來。

所以許朝歌也會在打《魔獸世界》時藉機在遊戲公屏聊天上罵他是雞賊的工賊,公會里不知道的路人還以為路明非黑了他裝備。

陳雯雯和許朝歌兩人聊到後面時,往往路明非已經暈了,畢竟許朝歌雖然對外人設是文不成武不就,但文學素養好歹還是能爆殺特長都點歪在了退堂鼓和白爛話上的衰仔路明非。

除了非主流們最喜歡引用的《人間失格》外,其他文學作品與流派路明非聽都沒聽過更何況理解了。

為啥你的就是毀滅中帶著新生的希望,他就是極致頹喪中的自毀?我看的日本老師們的作品就是色情我無恥,你看的伊娃格林的《戲夢巴黎》就是欣賞時代的藝術你高尚?

路明非沒明白,但看著近在咫尺的陳雯雯圓潤削瘦的肩膀時,沒由來的便明白了“因為接近,所以遙遠”,這是個哲學問題。

“昨天你和陳雯雯聊的《天浴》我看了,那種錯亂的時代里人性的醜惡真有夠讓人害怕的。”路明非追上許朝歌炫耀般的搖頭晃腦,“我最近惡補了一番你們上次聊的傷痕文學,今天要是陳雯雯再找你聊天,你多往這方面帶帶唄?”

許朝歌伸出右手中指食指在大拇指上搓動,末了在路明非眼前晃了晃。

路明非咬咬牙大力地拍著許朝歌的肩膀咬牙切齒:“得,今天放學中恆網咖包間雅座,哥們請你。”

輕輕而無聲笑了笑的許朝歌沒再撩撥什麼。隨著來自城市四方的人流如江河入海般一同匯入了仕蘭中學的大門。

路明非立刻縮頭縮腦也不再敢大聲說話了,好像仕蘭中學校門當真有了不得的禁制把他活生生壓矮了一截似的。

他們身後是初升的晨光撒下,滿地都是燦燦流金。

遠處有人同樣輕笑著,撐起碩大的黑傘目送著路明非和許朝歌勾肩搭背沉入在人流之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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