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之意,是試探他?”
“對,若周銓真有反意,必不肯受罰,到那種地步,官家唯一之計,便是選將調兵,與遼人和談,準備將周銓逐出大宋。若他願意受罰,官家在宮中便可高枕,責令有司練出精兵即可——無論如何,兵權不可給周銓!”
趙佶微微點了一下頭,蔡京觀察到這一點,知道他心動了,又接著說道:“令其獻納火炮,更是試探,若其獻出,可用於京師防禦,陛下何吝王爵之賞,若其不獻,陛下此後當須留意了。”
蔡京確實與周銓有秘密聯絡,倆人在某種程度上形成了利益共同體,但他畢竟是大宋的宰相,在大宋已經位極人臣,升無可升,自然也就沒有改頭換面的想法。
他唯一追求的,就是死死抓住手中的權力,鞏固自己生前身後地位。
趙佶在御座上閉上了眼,思忖了好一會兒。
然後他起身道:“既是如此,當教天下臣民皆知,朕以赤誠待臣……令康王為宣慰使,東渡濟州……安德、茂德兩位帝姬,心慕仙道,欲往東海祭仙,為朕祈福,孝心可嘉,一併準行!”
蔡京愣了一下,然後躬身行禮:“官家……聖明!”
“卿私下與他說一聲……”趙佶站起後又呆了會兒,緩緩說道。
他二人都明白,派康王趙構去濟州,既是宣慰,也是人質。至於兩位帝姬,更是別有用心。
但為了這江山社稷,捨棄個把子女,算得了什麼?大宋雖然沒有和親的傳統,可如今江山動盪,百姓不安,周銓又不算是敵國人,能以一位帝姬公主換得他老實安分,恐怕全天下人都會覺得合算。
至於帝姬本人是否願意……
趙佶想了想,回憶起周銓音容本領,若單純以一個父親的角度來看,招婿如此,應當十分滿意吧。
當然,公主出京是特例,不好大肆宣揚,但趙構再度成為宣慰使之事,卻是可以大肆宣揚的。
但又不能讓人覺得,朝廷是怕了周銓。
於是這個宣慰使名號就有些古怪:勾當京徐鐵路宣慰大使。
最近鐵路不是出了不少事情嘛,趙構是出去宣慰鐵路沿線百姓的。
這不過是掩耳盜鈴,此時他出京為何,誰都清楚。
趙構出京之日,恰好是文維申入京之時,京中雖然近日連連出事,但是擠在城門口等著進城的人還是很多。
文維申的馬車也在等,他在馬車上得意洋洋,指著高大的城門對蔡瀛道:“你看到沒有,這便是京師,大宋之都,如今群小內鬥……”
他正要對蔡瀛講解,突然耳邊聽得有人道:“此次康王為宣慰使,想來東海郡公那兒應當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吧?”
“自然不會有問題,前些時日,都是遼國奸細在散播謠言,簡單的離間之計罷了,偏偏有些人看不明白,東海郡公那是國之柱石,大宋天下,就靠他老人家了……”
“你們沒看到最新一期東海商報麼,朝廷有意升東海郡公為國公呢,連封號都有了,我聽大相國寺的僧人說了,是濟國公,以後稱活財神,就要稱濟公了……”
“以我之見,周公早就該封國公了……”
“正是,我還看一家報上說了,朝廷升周公為國公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要調集八十萬大軍,以周公為大元帥,一舉滅遼……當初他只憑萬人就可以橫掃燕雲,如今八十萬大軍,肯定是要將遼國所有的公主都搶回來。你們說,若是國公他擒住了遼帝,會不會說一聲‘岳丈老人辛苦’?”
周圍頓時一片暴笑,連線幾日的緊張也似乎沒了。
百姓總是容易受輿論所左右,事情過去了些時日,該發洩的發洩了,在朝廷明旨說明,燕京之敗與周銓無關之後,周銓又恢復了他的活財神的稱號,百姓們又開始念著他的好來。特別是前方戰敗與周銓屢勝,更讓他要封國公督師北伐的訊息甚囂塵上。
文維申聽到這個,怒不可遏,他喝令了兩聲,也顧不得排隊進京,他的車隊轉過頭來,又往西京回去。
他與趙構,一向西一向東,原本都應該是各自離開的,但車行未遠,突然間,彷彿是某種心靈感應,倆人都回頭望向京師,然後臉色大變。
京師之中,偏東北的方位,濃煙滾滾,卻是又發生了大火。
這是京師近日來的第三把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