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
李寶已經到了變聲期,因此聲音沙啞難聽,他突然一聲,讓正在偷窺的段銅嚇得向前一縱,連滾帶爬,將背上的揹簍打翻,結果裡面的糞便撒了他自己一頭一臉。
“呸呸呸!”
將散入自己嘴裡面的髒物吐了出來,段銅乾嘔了好一會,不過早上他還沒有進食,所以嘔出來的,都是些水。
李寶可不是個有耐心的人,而且也不怕髒,一把過去揪住了他的衣襟:“你這廝老實交待,為何鬼鬼祟祟在此窺視,你究竟是什麼人!”
那邊的孔里正看到這一幕,整個五官都擠在一起,形成一個活生生的“苦”字。
“段銅,你還不去拾糞,為何在這裡!”孔里正喝了一句,只不過聲音不大。
他雖然見識少,但也不真象外表那樣愚笨,有著鄉民特有的狡黠,但是周銓帶給他的壓力太大,讓他便是想要替段銅說兩句話,也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
周銓目光停在段銅身上,笑著問道:“孔老丈,這少年是何許人也?”
“這小廝是村裡百姓,無父無母,靠著他叔父拉扯大……”
“我是我姐養大的!”坐在地上的段銅聽得孔老丈的話,猛然抬頭說道。
“呵呵……是,是,原本他還有個姐姐,只不過可惜,前幾年人沒了,現在寄養在叔父家中。”
孔里正神情有些尷尬,周銓饒有興趣地望了段銅一會兒,看得這少年心中發毛,周銓這才又說道:“原來如此,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我……我在看熱鬧!”
方才說自己是姐姐養大時,段銅還是理直氣壯,但此刻就有些結巴。
“你可知道這胡虎是怎麼死的?”周銓又問。
“我不知道!”段銅的回應很快,然後還看了孔里正一眼。
孔里正依然是一臉苦樣,神情倒沒有變化,他咳了一聲:“衙內,此地畢竟死了人,非衙內這等身份久處之所,若是衙內不嫌棄,還請到小老兒蝸居中坐坐,衙內要問什麼,小老兒將人喚來備詢。”
周銓哈哈一笑:“當問的都問得差不多了,就這樣吧。”
他吩咐之下,陣列少年自然為他牽來了紫騮馬,又找孔里正要了一輛牛拉的大車,將地三個漢子都扔在了大車之上。
周銓越發地喜歡自己這個“衙內”身份了,光天化日之下抓走三個大活人,不但沒有人阻攔,甚至問都沒有人問一聲。
一切就緒,他準備回去之時,突然用馬鞭一指段銅:“我看你年紀與我這些伴當差不多,又無父無母,可願隨我去?在我身邊學個幾年,總會給你一個出身。”
段銅愕然望著他,旁邊的孔里正慌忙道:“衙內,這小子頑劣愚笨,如何能給衙內作長隨,而且他還有叔父在家……”
“喚他叔父來。”周銓道。
原本打周銓打發走了,孔里正心中長舒一口氣的,此時聽得又要叫段銅叔父來,他臉再成擠成一個“苦”字,才一遲疑,那衙役上前就是一腳:“衙內的吩咐,你還敢推三阻四?”
這一腳倒不太重,不過還是將孔里正踢得一拐一瘸,他不敢再說什麼,只能去找人。
約莫等了一柱香功夫,孔里正帶著個婦人來了,這婦人長得甚醜,也沒有見過市面,一看著周銓,立刻跪拜在地:“俺拜見衙內了。”
“這少年的叔父呢?”周銓面色一沉。
“回稟衙內,他叔父在礦上尋生計呢,如今正值農閒,他叔父便在礦裡做些雜事,補貼些家用,這婦人是他嬸孃。”孔里正小心地道。
“原來如此,這少年想來也到礦裡去做過?”周銓指了指段銅,不過他沒等孔里正回答,而是讓段銅嬸嬸回答。。
“這短命的小子太懶,吃不得礦上的苦!”段銅嬸孃道。
“既是如此,我把他帶走去給我當個長隨……啟年,與他十貫錢。”
王啟年從馬上的袋子裡拿出十貫錢來,直接擺在段銅嬸孃面前,段銅嬸孃眼睛都突了出來,整個盯在那銅錢上,怎麼也挪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