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射下,韓世忠身材顯得特別高大,全身上下,都籠罩著銀色的光輝。
阿蓮看著他,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念頭來。
她自幼被摩尼教收養,原本是用來交結權貴,為摩尼教的所謂大業犧牲皮肉色相。小時她對這種命運覺得理所當然,但隨著年紀漸長,見識增加,她心中不免疑惑:自己這一生,當真就是為此麼?
然後在周銓那裡吃了一個大閉門羹,讓她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再到京師與師師結交,師師小娘子同樣出身卑微,可如同蓮花般純淨,讓阿蓮心生羨慕,同時也隱隱有種感悟:她的命運,未必只能如此,只要能遇對人。
然後就是陳箍桶的背叛!
她揹負重任,甘冒奇險,潛伏在徐州和京師,為的就是聖教的事業,執行的就是軍師陳箍桶的命令,可危險來臨之時,陳箍桶卻想著殺她滅口!
若方才陳箍桶是命令她自盡,積威之下,或許她真會為聖教事業獻身了,可陳箍桶卻一邊花言巧語,一邊暗藏殺機。這種被欺騙的感覺,讓阿蓮幡然省悟。
原來在陳箍桶心中,根本沒有把她當成聖教的一員,只是將她視作被愚弄欺騙的棋子!
因此,她才會反擊,沒有坐以待斃。
但她只是一個弱女子,而且還扭傷了腳,哪裡會是陳箍桶的對手!
絕望之中,韓世忠突然出現,救了她的同時,也讓她隱約有所觸動。
在高衙內手中,雖然先出手管閒事的是宋行風,但救下她的卻是韓世忠。
如今遇到生命危險,仍然是韓世忠有如神兵天降一般。
莫非此人……就是自己遇到的那位,可能改變自己命運之人?
韓世忠卻不知道,身邊女子有這麼多心思。
望著一臉凝重全神戒備的陳箍桶,韓世忠咧開嘴笑道:“看來是條大魚了,不知閣下在摩尼教中擔當何職?”
此話一出,陳箍桶明白,自己的根底已經洩露出去了。
他恨恨地瞪了阿蓮一眼:“女人當家,房倒屋塌,壞我大事者,果然是你!”
“男子漢大丈夫,將事情推到娘兒們身上,虧你有臉……罷了,懶得與你廢話,乖乖束手就擒,可以少吃些苦頭!”
韓世忠一邊說,一邊大步上前。看著他走路的姿勢,阿蓮心中又是一動。
所謂龍形虎步,王侯身姿也!
跟著陳箍桶,她也學了幾分望氣相面之術,原本是在青樓之中閱人時所用,現在用在了韓世忠身上。
陳箍桶連連後退,他雖然也是身手矯健,但為韓世忠氣勢所奪,連出手的膽量都沒有,只能退,退,再退!
韓世忠前進比起他後退卻是快得多,僅僅是七八步,兩人便已經近身。
陳箍桶見退無可退,挺起匕首,嗷叫了一聲向韓世忠衝來。
“小心!”阿蓮驚呼了一聲。
“無妨!”韓世忠咧嘴一笑,他面上有在沙場上留下的疤痕,原本有些嚇人,但這一笑,卻讓阿蓮覺得分外可靠。
也不知他怎麼使的手段,陳箍桶胳膊就被他夾住,然後一用力,陳箍桶慘叫了一聲,右手摺斷,匕首也掉在了地上。
“好漢,好漢,放過我,我給你金銀,我給你一千貫!”陳箍桶痛得大叫道。
“若是早幾日,俺說不得會動心,現在麼,俺已經把自己賣了,正合值一千貫呢。”韓世忠將他按倒在地,一腳踏住,讓他不能動彈,然後解下陳箍桶的腰帶,直接將人倒攢蹄兒綁住。
將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的陳箍桶夾住,韓世忠再望向阿蓮:“姑娘,你如今做何打算?”
“我……我腿扭著了,可能骨折了。”阿蓮被他目光一掃,只覺得心頭髮熱,喃喃說道。
韓世忠看了看她的腳,蹲下手去按了按她腳腫之處,聽得阿蓮“啊”的一聲叫,抬頭望她一眼:“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