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未必,明公有言,人之所欲,乃世進之源。”
人的慾望,是社會進步的根源,人要解決口腹之慾,於是農牧業有了極大的發展,以此類推,社會之所以進步,都是與人有所欲求相關。
聽得董長青這番介紹,雖然金富轍在心裡還悶悶地說了句“歪理邪說”,不過卻也知道,在這方面,沒有什麼可以爭辯的。
好不容易將屋裡的一切都弄明白來,二位使者才正容相問:“二位先生,貴國究竟是何打算?”
“不是我國有何打算,而是高麗有何打算!”白先鋒硬梆梆地道。
白先鋒唱紅臉,董長青當然是唱白臉,他笑道:“白銳之說的是,我國打算甚為簡單,貴國須得尊重濟州百姓自主選擇之權力,既然高力在賊亂之時保護不了濟州百姓,濟州百姓選擇了大宋,那麼貴國就不要再在這樣的問題上糾纏了,還是想想別的打算吧!”
“這如何使得!”李資諒怒道。
金富轍卻拉了他一把,很顯然,戰場上沒有得到的東西,想要從談判桌上得到,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怪就只怪李資謙以絕對優勢的兵力,卻仍然吃了一場慘敗。
而白、董二人的話中,讓他隱約覺得,只要不糾結於耽羅的歸屬,或許還有可談之處。
“耽羅之事,暫且放在一邊,不知島上我國軍民將士,還有被俘官吏,如今情形如何了?”金富轍試探著問道。
李家兄弟只顧自己的權勢,一時想不到那些俘虜們,金富轍卻不能不考慮此事。
白先鋒等的就是這個。
“貴國無故入侵,損兵折將,我方統計了一遍,共俘獲貴國軍士四萬二千六百一十五人……”
近八萬人出征,返回的只有一萬餘人,加上這四萬多,近兩萬人陣亡。這對高麗來說,是一場慘敗,而且若不能接回俘虜,這場慘敗的損失還會更大!
“不知鄙國這些將士,如今情形如何?”
“既來侵凌,豈可不作薄懲?”白先鋒道。
旁邊李資諒等不及,他知道自己方才有過失,此時急於彌補,便問道:“貴國如何才能放歸這些將士?”
“貴使請看!”白先鋒將早已準備好的檔案,推到了二人面前。
仍然是那份不平等條約,拓俊京拒絕作為使者,但現在高麗真正的使者來了,正好可以讓他們轉回國內。
一看到那十條條款,李、金二人險些跳將起來!
“這些條款,絕無可能,這是逼我高麗亡國!”
如同當初拓俊京一樣,李、金二人,都看出這些條款中隱藏的危險。
“你大宋乃禮儀之邦,以仁孝治天下,何苦逼我一小國至此?”金富轍近乎哀求。
“大國不可欺凌小國,小國亦不得欺凌大國!”白先鋒硬梆梆地道。
“我國哪裡欺凌貴國了?”
“不識恩義,發兵征討濟州,這不算欺凌,怎麼才算欺凌?”
眼見雙方又要吵起來,董長青笑嘻嘻介入:“勿爭,勿爭,二位貴使,此國事,非我等私下爭執可定,貴使暫請休息,商議一番,然後再決定去留——反正我們不急。”
“急倒不急,但我們不可能白白養著幾萬人,目前他們自己帶來的糧食還夠足一個月,一個月之後,糧食吃盡,就休怪我們了!”白先鋒道。
他二人一唱一和,讓高麗的兩位使者實在無話可說。
在送走二人之後,李資諒與金富轍室內對坐,這個時候,兩人的神情都陰沉下來。
“副使以為當如何行事?”李資諒問道。
“事關國體,不可答應!”金富轍毫不猶豫。
若是答應了那十條條款,他們回國之後,少不得背上喪權辱國的奸賊罵名。
“我為正使,我決意冒險,赴宋國京師一行,請副使先行歸國,將此間事情稟報朝廷,如何?”李資諒又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