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師師的小嘴立刻嘟了起來:“兄長騙人,你是來辦商會的年會的!”
“可我如今不是沒有理睬那些傢伙,專心陪你遊街玩耍麼?”周銓道。
無論是棉布商會還是東海商會,都是鬆散的利益聯盟,想要讓這個聯盟能夠更持久更強大,年會是必不可少的。
特別是在過去的政和三年中,兩個商會都展露出光明的前景之時。
“我想隨在兄長身邊。”師師抬頭望著周銓,想要說出自己心裡話,但是周圍人實在太多,她不敢開口。
只能輕輕往周銓那邊靠了一點,讓自己儘可能更接近他,感受到他身上的溫暖……
小小少女的心思,周銓暫時還沒有體會到,他一直將師師當成自己的妹子呢。
洪皓看到周銓與師師的親密狀,再次冷哼了一聲。他倒沒有細想,以為那是周銓和他的使女,覺得此子果然輕浮不堪,難怪會和遼國的公主攪在一起。
白先鋒卻是盯著那熱汽球,遲遲收不回目光。
“銳之,你看傻了麼,怎麼與這些市井庸人一般模樣?”洪皓看他的樣子,心裡有些冷。
原本二人志趣相投,但因為對待周銓的態度不一致,如今他看白先鋒,也有諸多不順眼之處了。
“唉,竟然有此奇物!”白先鋒猛然撫掌叫了一聲。
“譁眾取寵之物,於國於民,無半點益處,哪裡值得銳之你這般大驚小怪!”洪皓開始想起管寧割席的典故,心中暗忖,若是這白先鋒不說出個理由來,他少不得也要與之劃地斷交了。
“此為軍國利器,戰陣之中,主帥往往無法看得戰場全貌,不知敵陣變化,也無法將號令傳遍全軍,但有了此物,居高臨下,不但可以窺得敵陣虛實,還能夠讓全軍都能看到號令……比如說,用旗語!”
白先鋒盯著周銓觀察了一年,周銓在海州船上推廣旗語之事,他也聽說了,再將其與熱汽球聯絡起來,他再次撫掌,長長嘆了口氣。
洪皓知道,白先鋒出自陝西,與西賊交戰的前線,如同橫渠先生張載一般,少年時起白先鋒就好談兵事,雖然考進了京中的太學,但他內心深處,還是想如同范仲淹一般,在西北主持軍務。
“我要見周銓,我要和他說,這大號孔明燈加上旗語何其重要,這是軍國利器,不可輕示於人!”白先鋒心中想。
花車遊街,這種事情大宋並不少見,更有甚者,有些花車上還尋來當紅歌伎,或舞或樂,引得遊手好閒者緊緊跟隨。但今日所有的花車,都被熱汽球搶了風頭。
就在樊樓之後,一座最高的角樓上,一張案几,旁邊坐著一人。
此人斜椅欄杆,正俯身下望,他看到了白先鋒與洪皓,自然也就看到了熱汽球。
他猛然站起:“這……這是何物,王先生,你可知這是何物?”
在他身邊,一個道士模樣的人緊緊皺起了眉。
“此妖物也!”道士叫道。
他眼中滿是緊張之色,一伸手掌,連著筆劃了幾個手勢。
樓頂那人哈哈一笑:“未必未必,王先生不妨仔細看看,這不過是個大號的孔明燈罷了,唔,我想想……熱汽升而寒氣降,它是借用熱汽上升之力,將之託起,只要有足夠的熱汽……唔,上面還有人,有人可以騰空?”
那人正是趙佶。
在他身邊的道人,乃是洞微先生王老志,如今名聲非常大的一位道士。聽得趙佶初時之語,王老志原本面上訕訕,此時神情轉了過來,肅然道:“臣正是看到上面有人,才稱之為妖物也!”
“哦?”
“人在皇上,豈非妖物?”
王老志之意,那乘著熱汽球浮空之人,位居趙佶之上,事反常必妖,所以稱之為妖物。趙佶聽了之後,又看了熱汽球一眼,心中生出無明之火。
自古以來,身為帝王者,無論他們表面上如何謙遜,實際上都容不得別人比自己高。
趙佶是極聰明之人,否則也不能只是一眼,就瞅出熱汽球的原理來。聽了王老志之語,他正要下令有司去毀了熱汽球,但最後看這一眼時,卻看到了“棉布商會”字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