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小人若是去了,還能回來麼?”
“還能不能回來我不知道,若是你勤奮經營,有個七八年時間,能存下盤纏,當然能回來。但若你偷奸耍懶,或者乾脆就是有意作亂,那麼能留下性命就不錯了。”
周銓沒有用空洞的許諾去誘惑樊毅,因為完全沒有必要。
“還有迴歸故土之望,小人願意去……小人願去!”樊毅開始聲音很小,但下定決心之後,聲音變大了起來。
在離他約有五六丈遠的地方,三個漢子蹲在一群流民之中,正偷眼望向這邊。
最初周銓與樊毅的對話,這三人並沒有聽到,但後來樊毅大喊,他們卻聽到了。
“怎麼回事,那廝願去什麼?是願意去做何事,還是願意去什麼地方?”一個獐頭鼠目的漢子奇怪地問道。
“管什麼閒事,你盯著那小娘皮,那就是蜀國公主,若是能擒住她,或許還可以換回教主性命!”
“可是都說教主……教主他老人家遭遇不幸了!”獐頭鼠目的漢子道。
“你信這個?教主身具神通,怎麼會輕易被人殺死,無非是那皇帝和狗官們奈何不了教主,便尋了具屍體,斬成數截分送各地,要不然,為何我們沒有見著教主的腦袋?”說話之人瞪了對方一眼。
獐頭鼠目的漢子縮下頭,心裡卻極是不解。
教主死了這是必然的事情,但自己的這位同伴怎麼也不承認,不願老老實實回去過日子,總是將大遼蜀國公主當成目標,口口聲聲說是要用餘里衍換回教主,實際上,獐頭鼠目的漢子總覺得,對方另有目的。
“公主身邊的護衛,你可看到了,那麼多,如何能闖過去?”另一人問道。
“簡單,若是流民生出騷亂,公主身邊的護衛定然要調去彈壓,那時我們暴起發難,只要將公主擒到手,投鼠忌器之下,他們根本不敢阻攔我們!各位放心,公主是何等身份,除了換回教主,咱們還可以弄上一大筆金銀,我們的富貴就不用愁了!”
他這話,讓獐頭鼠目的漢子眼前也是一亮。
若真能弄到一大筆金銀,誰還願意跟著教主去騙吃騙喝,到朝廷管不著的哪個山溝溝裡當土老財,那才是人過的日子!
“我已經安排好了人手,到時你們隨我動手就是。”那人又說道。
他的同伴有些驚訝,教中人手被朝廷打掉不少,哪裡還有別人可以用?
但就在片刻之後,聽得流民當中突然傳來慘叫之聲。
緊接著,有人大叫道:“朝廷汙衊我們是邪教餘黨,要殺盡我們了!”
“要餓死了,和他們拼了!”
“沒有活路了,各位還等什麼,那邊有的是米麵,搶來便是死,也能當個飽死鬼!”
在十餘處地方,同時傳來呼號,原本就被飢餓和悲憤弄得頭腦有些不清醒的流民,頓時亂了起來。
即使他們本意並不是想要去拼命,人一亂起,到處都是踩踏推搡,混亂的局面還是難以控制。
餘里衍身邊跟著近百親衛,見此情形,她立刻下令:“去彈壓,若有人膽敢借機生事,殺無赦!”
她心雖善,卻不是無腦之輩,知道這個時候如果不能當機立斷,只會造成更大的損失。
周銓在她身邊,雖然沒有作聲,嘴角卻浮起一絲輕蔑的笑。
看到他這神情,餘里衍大為生氣:“怎麼,我應對得錯了麼?”
“不,你應對得對,但是,餘里衍,這一切太巧了,早不亂晚不亂,偏偏到你來此巡視時亂了,而且……到處都亂,唯獨你身邊一塊不亂,這不奇怪麼?”
餘里衍悚然動容。
她只是考慮得不夠深入,經過周銓一提點立刻明白,這看上去是流民騷亂,實際上卻是針對她的一個陰謀!
“我把人叫回……”
“不必,有我在呢,若是你把人叫回,那麼原來的假騷亂就成真騷亂,數千人在歹人煽動之下,不是你這區區一兩百親衛能擋的,倒不如讓歹人自己集中過來,我相信,他們終究只是少數!”
若這數千人都是歹人,也用不著玩這花樣,對方直接撲過來,用人海淹也淹了餘里衍。
餘里衍身邊的親衛很快離開,趕往各處彈壓,想要恢復秩序。對方大約是知道餘里衍心善,肯定做出如此選擇,才會擬定這樣的計劃。剩餘的三十多名親衛,加上週銓身邊二十餘人的陣列少年,擁著餘里衍開始撤離。
“只剩三十餘人了,那漢兒身邊的二十多個小子,只是隨從伴當之流,可以忽略不計!”獐鼠三人組中為首者低聲道。
然後他用力一推,兩個同伴被這力量所動,愕然起身向前衝,踉蹌著從流民中出來。
一瞬間,眾多目光都集中在這兩人身上,他們一咬牙,掏出懷中的短刃,聲嘶力竭地大叫:“拼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