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鏡不可能讓每個人都滿意,事實上他也沒必要那麼做。
他只需要把命令傳達下去,讓下邊的人去執行,做得到該賞,做不到該罰。
若凡事都需要他盡心竭力,還開設科舉招攬人才做什麼。
不是母親想定都北黎,他也不會親臨戰場。
她是軟肋,也是鎧甲。
跟著老者來到農田裡,韓鏡看著在春和日暖的季節,地裡卻幾乎沒什麼春苗。
“你們都不耕田?”他眯起眼睛看著眼前的農田,已經生氣了。
老者忙不迭的搖頭擺手,“不,不是的,我們年年耕作,可糧食卻年年欠收,有遊方的道士說過,我們這裡遭到了詛咒。”
“荒唐。”他冷聲駁斥,隨即蹲下身仔細檢視土壤的情況。
跟在母親身邊多年,耕作這方面他不說精通,至少不是尋常老農可以比擬的。
所有人在旁邊靜靜的等待著,心裡忐忑不安。
許久之後,韓鏡站起身,拍了拍掌心的土。
“公子?”秦良上前。
韓鏡道:“鹽鹼地。”
回頭看著老者,道:“這邊是不是極少下雨?”
老者愣了一下,然後點頭,“是,已經連續很多年沒有下過幾場大雨了。”
說罷,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這和我們的農田被詛咒有干係嗎?”
韓鏡放眼望去,眼前的農田裡幾乎看不到多少嫩芽,尋常的末等田每年至少也有一百多斤的收成,眼前的地能收入幾十斤都算好的了,關鍵糧食口感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無法和這群人解釋鹽鹼地的形成,說了這群人也不懂。
只是這群人若是想生存,勢必要遷徙。
“夏季雨水多,會將土裡的鹽融化,從地下被帶走,也被稱為脫鹽季,你們這邊雨水稀少,鹽分就堆在土裡,自然長不出什麼糧食的。暫且先熬過這一年,之後會有官府來主持你們遷徙。”
老者還是聽得懵懵懂懂,大意卻知道了。
總之就是說這些土裡都是鹽,長不出糧食不奇怪。
但是,想要遷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他們想遷走,可這天下哪裡去尋找無主之地。
天下土地都落在了官宦商賈手中,若隨便找個地兒住下,何來的賣身葬父賣身葬母的。
有人說隨便找個地兒埋了就行,下葬能花幾個錢,還得逼著子女賣身。
說的是什麼,沒有地啊。
偷偷埋下去,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人把墳頭給刨了。
曾經有個笑話,很悲涼的笑話。
一個男子疲憊不堪,想尋個地方休息,剛躺下便被人叫醒,說這裡是田地主的地,不能踩。
這男子便站起身繼續走,每當他想休息,都會被敢拍醒。
一直走了三天三夜,最終男子累的瀕死,臨死前詢問最後看到的人,問這片地總不是田地主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