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也患健忘症了吧,我的朋友?”路明非笑笑,“瞧我這一身鱗片,我是海神大人的使者啊!這不還是你告訴我的麼?”
“混蛋!”男人低罵一聲,覺得既荒謬又憤怒。
“明非先生,明非先生。”麻生真的聲音忽然在路明非身後響起。
路明非和巫師男人交談的內容雖然她聽不太懂,但麻生真很聰明,大概明白了那個自稱巫師的男人不是個好人,於是趁著兩人談話的時候,她靠著牆邊貓著步子悄悄來到路明非籠子的背後。
“您的刀。”麻生真把刀連著黑色的鞘塞進鐵籠的縫隙裡,小聲說,“我先給您開鎖,別擔心,壞人還關在籠子裡,他沒法使壞。”
“是麼?”一旁傳來陰沉的嗓音,伴隨著鐵籠的開門聲,“小姐,你確定麼?”
麻生真迷茫地抬頭,驚詫地發現緊隔路明非的鐵籠門開了,瘦削的身影從裡面走出,黑暗中亮起了一雙金色的童孔,濃郁的黑暗都被刺破。
難怪男人說他的鑰匙和其他鑰匙沒放在一起,真當然找不到男人的鑰匙,因為那把鑰匙一直藏在男人身上!
“不是已經知道我是壞人麼?怎麼還一副被嚇到的表情,既然我和他們是一夥的,我又怎麼可能真的被關起來?”男人一步步邁向真,“你說你,聽你朋友的話,早點跑多好,如果不小心讓你把他放出來了我可是會很為難啊。”
“別管我,跑!”路明非大吼。
“可是……”
真已經把鑰匙插入鎖眼,只差擰轉一百八十度就能開啟禁錮路明非的鐵籠。
可鑰匙無法轉動,因為她的手腕被一隻枯骨般的手掌抓住,那隻手雖然枯瘦,卻如同冰冷堅硬的鐵鉗,麻生真覺得自己手腕的骨頭都要被捏斷了。
“仔細一看真是個美麗的女孩,身材也是一流,還穿著性感的制服,應該沒有男人能拒絕制服吧?”男人將鑰匙緩緩從麻生真手中抽離,把那張抑鬱的面龐湊在了麻生真面前,在她的發端使勁嗅了嗅,“真香啊,好聞的檀木味,真小姐用什麼味道的洗髮水呢?”
真面對這個好似變態或是惡鬼般的男人,止不住地顫抖,嚇得快要哭出來。
她的性格其實一直很畏怯,在女孩中都屬於膽小的。她從小跟著奶奶長大,兩個人相依為命,靠奶奶微薄的救濟金生活。由於家裡不富裕又沒有大人為她撐腰,在高中畢業前她受過很多欺負,不管是同班女校霸的羞辱還是高年級學長的調戲她都不敢反抗,也不敢告老師,因為那樣下場只會更慘。
真總想著忍過去,忍過去就好了,說不定對方覺得欺負一個毫不反抗的人沒意思,久了就膩了,就不會再欺負她。
可是這一忍就是好幾年,直到真高中畢業,她找了份玩具店的工作,因為玩具店接觸的人大多都是孩子,孩子最多隻會耍耍性子無理取鬧,並不會欺負她。可在玩具店她又遇到了前來勒索的黑幫,真都快絕望了,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到哪都要受欺負,明明從沒有主動招惹過任何人。
難道僅僅是因為她不夠強大麼?因為她容易被欺負所以就總有人來欺負她?弱小真的是一種原罪麼?
真也曾經幻想過啊,像每個女孩一樣,幻想著在自己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有一個騎白馬的王子來到她的面前,他像太陽一樣璀璨耀眼,任何灰色的陰霾都會被驅散。
直到那一夜,在她最害怕的時候,真的有人來到了她面前,不是騎著白馬,而是開著火紅的法拉利,他們只是靜靜坐在那,真就沒來由的感到安心,好像天塌下來也不怕。
可現在又只剩她孤身一人,愷撒先生不在,明非先生還等著他去解救,壽也不在……雖然野田壽來了大概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真又想起來了,那種熟悉的、深深的無力感,包裹著她,就好像甩不開的夢魔。
“哈哈哈,我看到真小姐在顫抖,你在害怕麼?這副表情不會是要哭了吧?我看你剛才不是很勇敢麼?”男人大笑。
“聰明的女孩,不如你猜猜為什麼能輕易找到鑰匙,這些可都是我們珍貴的拍賣品啊,每一件都賣了大價錢,關押他們的鑰匙真能這麼容易找到?”
男人看著麻生真灰敗的臉色,語氣愈發激動。
“就是這個表情!就是這個表情!我喜歡這個表情,很完美,保持住!你讓我很興奮,讓我想想,如果在這個傢伙面前侵犯你,他會不會很無力?如果愷撒·加圖索事後知道了,會不會很憤怒?”
男人伸出魔爪朝麻生真的衣襟抓去,但他忽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
一柄修長的日本刀從一旁的鐵籠裡出鞘,銳利的刀鋒如雷霆般下落,鮮血飆濺,男人的無名指和尾指被齊根切開。
“再對真小姐動手,我保證下次掉的就是你的腦袋!”路明非冷冷地說,要不是他被困在鐵籠裡距離受限,這一刀足以將男人整條胳膊斬斷。
路明非轉頭望向真:“不要想著給我開籠子了,去找愷撒,趁現在!”
真也顧不上滾燙的鮮血濺射到臉上,她回過神後強壓著心中巨大的恐懼踉蹌起身,跌跌撞撞地朝最近的一條通道跑去。
“你以為你逃的掉麼!”男人從劇痛中反應過來後,邁開步子緊追在真的身後,他的速度比麻生真快很多,追上對方也只是時間問題。
前方是一片漆黑,後方是窮兇極惡的男人,麻生真的腦袋一片空白,她只能拼命地跑,心想跑到愷撒先生面前就好了……
忽然,黑暗中,她迎面撞上了什麼,像是堵堅硬的牆壁,又像是個魁梧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