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你呢?”源稚生望向夜叉。
“e a your love,e a your love,Baby!”夜叉依舊用濃郁的關東口音哼著他的二逼英文歌,甚至還把手上的獵槍管揮舞得像玫瑰花,“我的歌還沒聽完呢,冥冥之中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讓我無法登上飛機……哦!我似乎得了一種不聽完歌就上不了飛機的病!”
源稚生氣樂了,他忽然覺得自己身邊的這兩個傢伙和那三個神經病也沒什麼本質上的區別,當週圍都被怪物包圍好像來到了世界末日的時刻,有這麼一群二貨圍在你的身邊載歌載舞逗你笑,陪你送死,其實還……蠻幸運的。
工程電梯把他們送往須彌座的頂部,電梯門開的時候,入眼皆是青黑色相間的黑影,這座平臺已經佈滿了屍守。
屍守們把這裡當作根據地來享用它們獵捕到的新鮮血肉,風雨拍打在他們的身軀就像拍打在鋼鐵上,傳來叮嚀的脆響,有的屍守在掠奪同伴搶來的美食,有的屍守盤踞在高處如蛇一般纏繞住通訊電纜,當電梯門開啟的那一刻,它們無一例外地用赤金的童孔打量著突然出現的三人,虎視眈眈。
“看它們的樣子大概還很餓,沒吃飽,確定我們不是來給它們送人肉便當的麼?”烏鴉一邊咽口水一邊把填滿子彈的彈夾拍到衝鋒槍的槍膛裡。
“那就給它們喂槍子兒,這玩意管飽!”夜叉冷冷地說,他已經亂槍開射了,反正目之所及都是屍守,隨手開槍都不用擔心子彈打空,頗有一番現實版喪屍圍城的緊迫感。
源稚生提著蜘蛛切越過了夜叉和烏鴉,在前方開路,遇到危機少主一般是被簇擁著保護著,主公開路的情況少之又少,烏鴉是精準的神槍手,夜叉也絕對算驍勇的悍將,但無奈源稚生的血統實在太過人,天照命生來既是崇高的貴族,又是無匹的將軍。
源稚生每踏出一步就會伴著無數的血飛濺,血水把雨幕染黑,屍守的死軀一具具倒下,像是暴虐殘酷到極點的動態潑墨畫,烏鴉和夜叉僅僅負責掩護。
源稚生踩著血水來到直徑超過兩米的巨大絞盤面前,直徑一米的手動轉動正好轉到朝天的方向,源稚生深吸一口氣,一躍起三米的高度,他抓住沉重而冰冷的手柄,手臂上暴起遊蛇般的青筋,斷喝一聲,六人才能啟動的巨大絞盤竟是被他緩緩拉動,明豔的火光濺開,似乎在夜空中亮起了一顆璀璨的星。
“趁現在,啟動電閘!”源稚生大吼,脖頸上血管凸現,雨水潑灑到他身上立馬被高熱的體溫蒸發,冒出鳥鳥白煙。
夜叉把電路口前的閘板和屍守一起轟開,烏鴉大叫:“你這樣把電路一起打爆了怎麼辦!”
“如果上帝都不站在他們那邊,那我們也救不了他們!”夜叉骨子裡居然是個上帝論者。
烏鴉推開被爆掉的屍守的無頭屍體,此時也顧不上電閘開關上沾染的黑血有多噁心,他搬開電閘,驚喜地發現電路系統居然還能正常運轉:“少主,上帝還是卷顧他們的,電路系統成功啟動了,絞盤機動起來了麼?”
“成功了!太好了!那三個神經病有救了!”源稚生驚喜地擊掌。
“少主。”櫻出現在源稚生的後方,遞上一部手機,“政宗先生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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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源稚生說,“十分鐘,再堅守十分鐘我們就能全面撤離。”
“稚生啊。”老人的聲音透著些許沉重,微微沉默後開口,“很不幸的告訴你,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海嘯隨時可能席捲須彌座平臺,屍守還在源源不斷冒出,那三個人在海底被屍守中的王盯上了,靠我們的力量無法解決那種麻煩的東西。”
“雖然這個決定很不人道,但我們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放棄他們。這次多虧他們幫我們吸引了一部分屍守群的攻勢,不然須彌座只會崩潰得更快,我承認是我們愧對那三個孩子,但正像我說的,有一部分的血不得不流,我們犧牲那三個人,整個日本都會得救,我們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你即將成為蛇歧八家的領袖,這是你領袖之路的第一堂課,你要學會殘忍。”橘政宗沉聲說,“繪梨衣已經到了,撤離吧稚生,你已經盡力了。”
源稚生癱倒在絞盤旁,他的身體無力倒下,頹喪和灰敗爬滿了面龐,就在成功的前夕他被告知了絕望的訊息,激昂的鬥志被澆得徹底熄滅,他還是沒能救下那三個傢伙,屍守的殘骸斷肢佈滿他的周圍,他混在那些屍骸裡,像個被抽空靈魂的軀殼。
須彌座的探照燈忽然齊齊打向海面,並且隨著海面上的一道光影緩緩移動,就像話劇舞臺的聚光燈籠向女主角。
那是一艘隨浪逐流的小木船,穿著巫女服的女孩站在船頭,海風把她暗紅色的長髮吹得像流雲一樣飄動,她接近源稚生所在的須彌座,附近的屍守們聞到了前所未有的極品食物,這樣等級的鮮血吮上一口它們都會永恆昇華,甚至從半死的狀態再度獲得生命。
屍守群聚堆撲上,每一隻都是嗜血的兇獸,但船頭的女孩看也不看它們,腰間那柄櫻紅色的長刀無聲地出鞘,輕輕揮動,就像隨手點染一幅寫意的潑墨畫,毫無落筆與章法。
但屍守們堅硬的軀體被無名的力量審判,就像繪在紙上的畫被鍘刀切裂,斷口宛若鏡面般完整,這些猙獰的兇物在女孩的刀下如螻蟻般死去,無力到蒼白。
燈光與火焰在女孩的臉上跳躍,此刻的她纖塵不染,此刻的她絕代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