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楓進了洗手間,將門反鎖,水龍頭開啟,雙手撐在池臺邊緣狠狠地喘氣。
鏡子是一個弓著背發抖的身影,臉色煞白,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
她覺得自己快繃不住了,就像繃著腳尖在冰刃上起舞,又像被架在烈火中炙烤,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凌遲。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也不清楚後面的路該怎麼走!
如果她真是當年被抱走的女娃,她跟魏知南之間該如何處理?
他們高調領證,全世界都知道他們已經結婚,還有了孩子,她該如何走過去告訴林躍兩人違背世界的事實。
到時候離婚嗎?已經來不及了。
繼續在一起?那她和球球要揹負的將是整個世界的罵名!
一旦她知道真相,怎麼做都不對,怎麼做都有罪,到時候痛苦就會如數轉嫁到林躍身上,這是魏如楓不想也不願看到的結局。
可是讓她把這個秘密爛在心裡?
她找了將近二十年,盼了二十年,在已經幾乎喪失希望的時候突然發現那個人就近在眼前,叫她又如何甘心?
魏如楓將冷水潑在自己臉上,試圖讓自己清醒,可是腦中千頭萬緒全部已經亂作一團。
餐廳那邊的晚飯還在繼續,隱約能夠聽到孩童的歡笑聲。
魏驥在詢問魏婉瑩的事。
“…最近你姑有沒有跟你聯絡?這個家裡她也就跟你走得近一些,這把年紀一個人住在山裡,你沒事的時候多去看看。”
“說起來她這性格也是實在彆扭,為了個男人守了半輩子寡,身邊也沒個一兒半女,前些年還能見她出來活動活動,這兩年是影子都見不到了,就差直接剃頭去庵裡當尼姑…”
魏驥每每說起自己這個妹妹就是又恨又心疼,言語中的那種語氣魏如楓再熟悉不過了,甚至聽聲音就能想象出他此時的表情。
她在洗手間裡把絲襪脫掉了,又把臉上的水擦乾淨,等情緒稍微能控制一些才往外走,結果推開門便見魏天宇直挺挺地站在門口。
魏如楓臉上悲慼的表情還沒完全收拾乾淨,被魏天宇這麼一弄,眼皮都跟著跳了跳。
“你杵這幹什麼?”
“我見您過來好久了,有點擔心,剛去找榮伯要了支燙傷膏,您要不要先塗上?”魏天宇還真給魏如楓遞了支藥膏,但她沒有接。
“不用了,沒有特別嚴重!”
魏如楓吸了一口氣,整理好裙子重新進了餐廳。
“怎麼回事,燙得嚴不嚴重?”魏驥象徵性地問了一句。
“沒事!”
魏如楓重新入座,抬頭看了眼對面的林躍和魏知南,兩人不知道盯著手機在看什麼,林躍幾乎把半邊身子都要鑲到魏知南懷裡。
魏如楓覺得剛剛捋順的氣又有些喘不上了,拿過杯子將裡面的酒一飲而盡。
那頓晚飯吃了一個多小時,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
榮伯進來報備情況,“山上有積雪,路上也都凍起來了,各位待會兒開車下山可能需要格外注意。”
魏驥拄著柺杖,往窗外看了眼,“要實在路難走,今晚都住下吧。”
“應該沒事吧,我看天氣預報要十一點之後才會下暴雪。”林躍一聽讓住下當然不樂意。
魏驥瞄了她一眼,“天氣預報也不會次次都準,何況這是在山上,情況要更復雜一些。”
“是啊,小少爺還在車上呢,還是小心為好。”榮伯在旁邊幫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