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躍呢?她看著眼前這個在山里站了一宿的男人,神情蕭索,眼底暗淡,肩上已經落了一層霜,她心疼得不行,但是她不會勸。
他如此驕傲的一個人,受了這麼大的打擊,所有的勸說對他來說都只是往刀口上撒冰。
“還記得啟明星釋出會最後的那首詩嗎?”林躍問。
魏知南嘴角勉強扯了下,“艾青的?”
“對!”林躍笑了下,又伸手把自己眼睛殘留的淚擦乾,“屬於你的是,光明與黑暗交替。黑夜逃遁,白日追蹤而至的時刻,群星已經退隱,你依然站在那兒,期待著太陽上升,被最初的晨光照射,投身在光明的行列,直到誰也不再看到你……”
長平山萬籟俱寂,飛鳥也都停止了飛翔,千萬棵樹和長眠於此的人在等著晨曦撫亮山巒。
當旭日第一波金光照過來的時候,林躍站在背光處,朝他笑得一臉燦爛。
在他最輝煌的時候,她站在人群的暗處。
在他最落魄的時候,她卻站在光裡。
“如果我一無所有,你還會不會留在我身邊?”
“會!”
“那如果我債臺高築呢?”
“我拍戲幫你一起還!”
魏知南握住她的手,把人拉過來攬入懷中,冰涼的嘴唇貼著她的發頂。
他這三十多年,孤獨,貧瘠,冷漠,一直覺得上天對他不公,但此時卻覺得內心充盈,原來他並非一無所有,起碼他還有這個傻姑娘。
“放心,不至於要靠你拍戲幫我還債!”他笑著親吻林躍的額頭。
我一直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是你給了我一點陽光,就靠這一點陽光我也能從沼澤中走出去,所以林躍,以後我也不會讓你挨窮。
魏知南拍了下林躍的肩膀,她從他懷裡出來。
“下山吧。”他說。
“好!”她回答。
兩人下山,拾階而下。
魏知南:“冷不冷?”
林躍:“冷死了,不過還挺得住,不需要你要把外套脫給我穿。”
魏知南:“你是不是想多了?”
林躍:“嗯?”
魏知南:“我本來就沒這打算!”
林躍:“那你問我冷不冷幹什麼?”
魏知南:“順口問問而已!”
林躍:“魏知南!!!”
天色完全消亮了,太陽已經升至山頂,晨曦從身後照過來,給他們披上了一層霞光。
回去的路上魏知南開車,林躍坐副駕駛,可能是因為昨晚沒怎麼睡,她上車沒多久就睡著了,即便山路盤曲,顛簸得很,她睡得也絲毫不受影響。
開到山腳之後魏知南將車停到路邊,把副駕的椅子放平,又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到她身上。
林躍那一覺居然睡得出氣地香,醒過來車子已經進了城區,窗外車水馬龍,又是嶄新的一天。
“我先送你回去,然後我再去公司!”
林躍緩了下,從躺平的椅子上坐起來,“我跟你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