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絨怔了一下,沉默下來,片刻後才低低道
“是啊。”
她有些出神的想到了白鶴鎮那個老舊的房屋,和鄰居白髮蒼蒼的老大爺。
夏日陽光下,有關那個老屋子,有關商夜成長的旁觀者講述,曾讓她一度無言。
“大概……”
她坐在輪椅上,喃喃的說
“是因為我們都很窮吧。”
都曾渡過,自以為暗無天日,永遠無法掙脫的黑暗時間。
“我曾問過商夜,在媽媽已經死了,和媽媽還活著並且直到他的存在,卻不願意來找他兩個選項中,他更希望哪一個是事實。”
顧絨回憶著彼時商夜的表情,輕淡的說
“他選擇了前者。”
抬頭望著遠處簌簌發光的茶山,她有些出神
“不知道他知道了真相後,會不會還這樣……”
一句話沒說完,那個烏雲蔽月的夜晚,在剛被挖出屍骨的潮溼後院裡,打斷了死一般寂靜的通話突然閃電般擊中了她的神經。
顧絨幾乎是瞬間彈起來坐直了身體,瞳孔也縮緊了
“不對!他早就知道他媽媽死了!不然他不會那麼準確的給我打那個電話,也不會那麼恰好的在屍骨之上種下一片蒲公英。”
顧絨忍不住懷疑起來
“屍檢結果真的沒錯嗎?確定兇手不是他?”
“不會有錯的。”
遲秋肯定回答
“仙山技鑑科有我的熟人,絕不存在作假的可能性。”
顧絨僵直的身體重新慢慢放鬆下去,她靠著輪椅椅背,納悶的思索起來
“如果兇手不是他的話,唯一的嫌疑人就是他的父親了,而根據現在得到的情報來看,一個長期酗酒又喜歡家暴的男人,的確很有可能在失手之下殺了妻子,然後再慌忙把人埋在了後院裡,還散佈了妻子不堪窮困離家出走的訊息,可是……”
顧絨皺起眉來
“那坑裡的屍骨可不止一具,在商夜的母親身旁,還有一條狗的屍體,你看他爸連妻子都下得去手,還會想著去埋一條狗嗎?多半會直接丟了……”
“你說的也有道理。”
遲秋道
“根據屍檢報告來看,兇手應當是商夜的父親,可是根據把狗和人埋在一起的情況來看,負責埋骨的人似乎又不太可能是他父親,而更像是商夜……”
說到這裡他突然停下來。
兩個人在沉默中想到了一種更可怕的可能。
“協同作案。”
遲秋緩緩將這四個字吐出來。
“根據多年前的警局筆錄來看,商夜曾因為母親殺死了狗而去報案,最後這條狗和他媽媽葬在了一處,他還在屍骨上方種了母親最愛的蒲公英。”
“而且若非如此,他應該在得知母親死亡的時候就立刻報案,讓兇手被繩之以法,可他沒有這麼做,為什麼?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兇手是誰,他不但沒有報案,還和父親一起隱瞞了真相,甚至他就是那個幫忙埋葬屍體的人。”
“就算不是幫兇,也是隱瞞真相,窩藏罪犯的人。”
遲秋道
“根據現有的證據,我們只能得出這樣的結論,至於真相到底是什麼,只能由商夜自己來說……包括那座山上的毒窩,也需要他來說明。”
顧絨沉默片刻,道
“通知商夜了嗎?”
“問題就在這裡。”
遲秋吐出一口氣
“他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