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絨一怔,聽著那酒罐子骨碌碌滾出去的聲音,隔了好久才眨了下眼,又拿起剛放下的啤酒喝了一口。
在聽到那聲響動的時候唐鬱便瞬間轉頭看向了聲源處,骨碌碌的聲音越來越近,最後一個東西從52號隔壁的屋頂落下來,摔在地上左右滾動兩下,發出空『蕩』『蕩』的響聲。
那是一個啤酒罐。
唐鬱看著那個空罐子,看了許久才轉移視線,注意到了屋簷下被移動過位置的樓梯。
他又看向上方,從這個位置,只能看到昏黃燈光照著的那幅壁畫。
沒有猶豫,他順著樓梯很快爬了上去,於是屋頂的畫面很快便在他面前變得清晰。
無論是滿地的空酒罐,還是坐在那一堆酒罐中的顧絨。
顧絨嚥下喉嚨裡的酒『液』,就著仰靠在牆壁上的姿勢,抬起眼皮朝他看來。
懶散的,疲倦的,讓人看不出她到底是醉了還是依舊清醒著,淺『色』的眼瞳裡落著光,在這夜『色』裡卻只有涼意。
唐鬱卻在這一瞬間響起了那張照片裡,混『亂』餐廳中抬眼看來的女孩的眼神。
那麼鋒利的,彷彿帶著刺又帶著血,要生生扎進你的心裡,拼個同歸於盡也算是賺了的狠戾。
就像個不顧一切的亡命之徒。
唐鬱隔著滿地燈光與夜『色』看著坐在地上的顧絨,他看著她的眼睛,隱約有些明白她為什麼會有現在的眼神。
總是帶笑的,但看深了便什麼都看不出來,無法深究,帶著恰當的距離,卻又能在某些極少的時候在那笑意的底層窺見一些極致的冷靜與冷漠。
就像是分割的兩個靈魂,一個在表面上維持著這個言笑晏晏的對誰都溫柔禮貌的殼子,一個卻在底下用冰冷的目光理智的打量世界。
家破人亡這個詞在如今的新聞裡用的很多,可唐鬱看著面前的顧絨,第一次察覺到這個詞背後到底蘊含著多麼巨大的災難。
她在這一場災難裡變成了現在的顧絨。
心臟又開始危險的加快了跳動,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唐鬱閉了閉眼,驅散腦袋裡混『亂』的思緒,在輕微的疼痛裡抬腳走過去,在顧絨面前半蹲下來。
顧絨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走近,一語不發,淺『色』的眼瞳有些微的渙散,卻並不嚴重。
唐鬱拎起一個空酒罐,看了看就丟到一邊,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低頭對上顧絨始終看著自己的眼睛,沉默片刻後,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