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敲響院門,小草跟在身後,開門的老僕看著他們,神情幾分古怪。
前日的事情,他並不完全清楚,但,從老爺最終幫了裴君意這點也能看出……那日老爺雖然避而不見,但,在他心裡還是很喜歡這個學生的。
“裴十公子,梁公子。”他施禮道。
兩人還禮,裴君意問道:“先生在嗎?”
今日不授課,姜閱當然是在的,老僕引兩人入院,帶他們朝內裡走去。
穿過竹林走到廊下,老僕施禮道:“老爺,裴十公子和梁公子來了。”
安靜一刻,屋門拉開,姜閱站在門口看著兩人。
裴君意施禮道:“先生。”
梁思泉縮了縮脖子,也跟著施禮。
視線從兩人身上掃過,姜閱說道:“進來吧。”轉身回了屋裡。
二人應聲是,跟著他走到屋裡,屋內小童將坐墊放好,幾人在桉幾後坐下,小草站在一旁。
“前兩日學生無禮,今日特來向先生道歉。”裴君意說道,伸手向小草懷裡的包袱一指,接著說道:“這是從江州帶來的一些土產,之前因為西北的事,未有及時向先生送來。”
這是歉禮連著見面禮一起送了。
好像養歪了,這學生果真是奸猾之道……
但,倒也的確是想的周到。
姜閱看他一刻,心裡嘆了口氣。
“有心了。”他對裴君意說道,衝站在一邊的小童點點頭。
小童將包袱接過,帶著東西出了門,小草在裴君意身後坐下。
默然一刻,姜閱接著說道:“裴君意,那日你問我何為‘死得其所’……”
裴君意點頭,應了聲是。
“先生說,因何始,因何終,才算死得其所。”他說道。
這樣的開場……
是寒暄,還是論道?
坐在一旁,梁思泉面色古怪,聞名遐邇的江州先生平日就是這般授課的嗎?
梁思泉臉上的神情很快又變得好奇。
是好奇先生之後要說的話,也好奇裴君意的回答……
之前,那日論道過後,他就有心向裴君意問道了。
“你似乎並不認同。”姜閱說道。
裴君意應了一聲是。
姜閱問道:“那在你看來,怎麼才算‘死得其所’?”
裴君意道:“知道自己是因何而始,併為之努力了、奮鬥了,不管結果如何,就已經算是死得其所了。”
姜閱看著他,澹澹道:“西楚霸王終烏江是否死得其所?”
這是之前裴君意問他的問題。
“是。”裴君意說道,“西楚霸王死得其所。”
“為何?”姜閱問道,“西楚霸王奮鬥一生,未成功名霸業,最終什麼也沒有得到,如此白活一世,怎麼能算是死得其所?”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裴君意緩緩說道。
適才兩人說話不疾不徐,如同清泉洗滌全身,梁思泉在一旁聽著,只覺心靈通暢。然而此刻聽到裴君意的回答,他卻皺了皺眉,感覺有些不對,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對。
“何解?”姜閱問道。
“上天並不公平,有些事,不是你努力了、奮鬥了就能夠得到的。”裴君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