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蹙眉,裴君意問道:“上面寫的什麼?”
秦如雪沒有回應,依舊呆呆的看著手中的宣紙。
“表姐?”見她沒有反應,裴君意又喚了一聲。
秦如雪這才抬起頭,看向他,在她眼中適才兩人談笑時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茫然,是無措,是不可置信……
“裴君意……”她喃喃著道出了他的名字,要說什麼又似乎不知該說些什麼。
第一次看到秦如雪臉上出現這樣茫然無措的神情,裴君意眉頭皺得更緊,看著她手裡那張紙,想到了什麼。
將緊緊皺在一起的眉毛舒展開,裴君意竭力表現得溫和。
“秦如雪。”他溫聲喚道,“我看看。”
清朗、溫和的聲音傳入耳中,秦如雪看著他,躁動不安的心思似乎也被這聲音撫平。
微微一怔,秦如雪似乎這才回過神,點頭答應道:“好。”
將手裡的宣紙遞向裴君意,隨後又向丫頭問道:“這是誰給你的?”
“是寧公子……”丫頭低頭回答道。
耳中聽著兩人的問答,裴君意伸手接過宣紙看去,低頭看到其上潦草的字跡寫道:“今有西北營校尉秦如嶙,目無法紀,竊人之功,殺害同僚,毀屍滅跡,證據確鑿,押解歸京,依律判斬,懸屍轅門,以儆效尤!”
看著其上字跡,裴君意麵容逐漸凝重。
竊人之功……
殺害同僚……
依律判斬……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其中所包含的資訊卻不少。
西北的事,他早間才剛剛得知,而當時所知道的情況,也僅僅是有士兵功勞被搶,因此當了逃兵,做了山賊……而如今這幾個字,沒有讓事情變得更清晰,反而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了……
且不管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僅從這張紙上的內容來看……事情,正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
就目前來看,一切正如裴君意猜測的那樣……雖然不知為何要多此一舉先斬一個秦氏子弟……或許是為了理由更充分……雖然斬與不斬都是一樣,但斬了當然更好,“以儆效尤”,更能證明西北軍務混亂,當然現在也不止是軍務混亂那麼簡單了。
若僅僅軍務混亂的話,或許他們要的只是掌握西北軍事,可以眼下的情形來看……是想要趕盡殺絕嗎……
也是……
朝爭之事,本就是如此的……
不管贏得是哪一方,輸了的另一方不是被流放千里,就是——死……
倒是他過於天真了……
只以為他們最多是要將秦氏連根拔起……以“軍務混亂”為由徹查西北軍務,先是罷免西北經略使,再以各種理由將秦氏子弟全部剔除出去……
卻沒想到,這是一場不動刀槍劍戟,便足以致命,甚至牽連秦氏全族的戰爭……
握著手裡這張紙,看著其上潦草雜亂的字跡,裴君意第一次,直面來自這個世界的危機。
這與他所設想的危機來處不同,卻同樣致命。
但,這危機又並非真正向他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