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淼臉上滿是笑意,他一邊走著,一邊掏出了那日尋伊寫下的血詔。
他背過身,面對著席間的所有人,把血詔翻開展於胸前。
尋淼朗聲道:“各位請看,這是我母后親手寫下的詔書!”
萬宴廳中頓時炸開了鍋,此前尋焱登上王位時便宣稱妖后已經病逝了,現在,怎麼又平白出現了一張詔書呢?
尋淼又道:“各位老臣儘可上來確認,這是否為我母后字跡。另外……”
尋淼又從懷中掏出了指甲狀的石塊,他道:“尋焱謀奪皇位,囚禁母后,我為救母后潛入地牢,可母后卻被捆妖鏈所困,無法脫身,並寫下了血詔,傳位於我。當時,母后掰下了她的指甲,是為了證明這詔書為她親手所寫,可前幾日,指甲突然變成了石塊!”
尋淼微微側身,把目光投向了尋焱:“想必,就是尋焱殺死了母后!”
幾個老臣急急忙忙地湊到尋淼身前卡他手中的血詔,紛紛道:“這就是妖后的筆跡啊!”
尋焱攥緊了藏在衣袖裡面的拳頭,然後指著尋淼大喊:“胡說八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囚禁了母后!”
只見尋淼淡然一笑,把目光投向了錦櫟和慕玹,錦櫟頓時心底一沉,心裡生出一絲不詳的預感。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慕玹,慕玹也正看向她。
尋淼道:“錦櫟上仙與魔尊可以為我證明,那日,正是二位與我一道去了地牢,尋找母后!”
整個萬宴廳的目光盡數聚焦在了錦櫟和慕玹身上,卡在二人中間的楚千秋頓時感到尷尬透了,心裡直罵那個安排席位的禮監,然後側著身子,慢慢挪到了後頭司空貌與官角的位子上。
這是妖族內部的事情,其他各界各族都不願參與,只安心坐在席位上等著看戲,可妖族的王親臣子們可按耐不住,他們看著慕玹像是不好惹的,便全都去逼問錦櫟,尋淼說的是否屬實。
錦櫟神情淡漠,擱下了手裡的茶杯,發出一聲不輕不重的脆響,那些妖族的臣子們倏地一驚,頓時就閉了嘴。
錦櫟眼眸微抬,冷聲道:“是。”
幾個老臣連連退後,紛紛指著尋焱大罵:“尋焱,想不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尋焱怒目瞪著尋淼,終於難以忍受地走下了臺階,揚起拳頭就朝著尋淼的臉上打去,尋淼倒也不躲,生生地捱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見尋淼倒下,慕玹微微一躲,便閃身挪到了錦櫟身側。
尋淼捂著臉,看起來十分可憐,他啞聲道:“你們看看,他氣急敗壞了,就打人!”
尋焱心中的怒意更甚,這次,他直接拔出了刀。
原本還站在前邊攪渾水的幾個老臣連連後撤,然而,一個小侍衛突然從萬宴廳外急匆匆地跑入,道:“妖王,剛剛我們在宮門邊發現了妖后的遺體!”
所有人愣了愣,看向了高臺上吃著葡萄的炆姬。
那小侍衛頓時感到不對,想了想又道:“是先後的遺體!”
霎時間,不僅是萬宴廳中的所有人,就連尋焱自己都懵了,手裡還未落下的大刀也懸在了半空中。
他清楚地記得,那日炆姬殺掉了尋伊後,自己便和炆姬一起,把妖后的屍體埋在了城南的樹林中,此時此刻,又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宮門邊?
癱倒在地上的尋淼陰陰地笑起,他撐著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衣襬上的灰塵,又換了張哭臉,道:“我母后真是可憐吶,被你這個不孝的兒子囚禁、弒殺,竟然還將她的遺體隨意丟棄!”
尋淼一邊說著,便落下眼淚來,他對那侍衛道:“快把我母后的遺體請進來啊!”
那侍衛得了令便匆匆跑出。
錦櫟的眉頭倏然皺起,那日尋淼與他們說起自己的復仇計劃時,可沒有提起過妖后的遺體這回事。
錦櫟的指尖攥著袖子微磨,剛才看尋淼的神情動作,他似乎早已料到會出現尋伊的遺體,就像是提前安排好了的一樣。
錦櫟眼眸微眯,看來,尋淼身後還有他人相助,他的目的,也絕不簡單。
錦櫟正想得出神,手背處突然覆上了一層溫熱,她驀然回神,看著身旁的眼含笑意的慕玹,倏地想到,之前的這些天裡,尋淼都住在魔宮!
錦櫟將另一隻手發在慕玹的手背上,有些焦急地說道:“阿玹,尋淼住在魔宮的這些天,可有讓你為難的時候?”
慕玹輕笑,摸了摸錦櫟的頭,說:“他能為難我什麼?”
錦櫟微微側目看向尋淼,有迅速收回了目光,道:“可我總感覺,妖后的遺體與尋淼脫不開關係。”
慕玹的目光也沉了沉,事實上從尋焱進入萬宴廳開始,慕玹就感到十分不對勁。
在二人交談的間隙,尋伊的遺體已經被幾個侍衛搬入了萬宴廳中,然而,當所有人看到遺體時,都不禁把目光投向了慕玹。
慕玹也感到奇怪,便扭過頭去看了看,他頓時倒吸一口涼氣,被錦櫟疊在掌間的手倏然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