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色自然不是真的要和戶部尚書喝勞什子的茶,喝著喝著便唸叨起了前朝之事:“徐尚書知道太祖皇帝開國那時的事吧?”
徐仁祥清楚鳳帝肯定是為了籌款的事兒找自己,卻不知道眼下突然問這話的用意何在,因而小心翼翼問道:“陛下指的是哪一件?”
錦色便告訴了他個陰白:“前朝皇帝十幾年間舉全國之力征派歲餉,一共才徵得一千多萬兩,且搞得流民四起,天下動盪,而太祖皇帝進京短短數天,僅在帝京鄴城一處,便繳獲了七千多萬兩……”
“朕這麼說,卿可懂了?”
徐仁祥聽得額頭直冒冷汗,坐立難安,支支吾吾道:“這這這……”
錦色不再理會他半晌憋不出個屁來的勁兒,轉而和溫靖恭說起話來:“卿大致估計遮月山莊名下的錢莊裡,能有多少本朝官員存銀?”
溫靖恭:“……”陛下這屬於商業機密。。。
徐仁祥:“……”陛下你打算去搶錢莊???
徐仁祥抬袖擦了擦額邊冷汗,硬著頭皮說道:“陛下,官員都有年俸為證,實在是……”拿不出來了啊。
錦色打斷他,冷聲說道:“把朕的原話轉給他們……趁朕現在還好說好話,咱們和和氣氣把錢款湊一湊。別等被朕翻出來老底,到時候大家都不好看。”
別跟我扯工資有限,外快你們掙得還少了?
“……臣遵旨。”徐仁祥只覺得自己裡外都難,接了這個活計,看來是做不成個人了。
戶部尚書走後,錦色長長舒了口氣,可算完了。她總算能鬆一口氣了。
“……難為陛下了。”溫靖恭本來還想調侃兩句方才女君‘利用’自己的事,看見這一幕,忽然消了心思,輕聲說了這麼一句。
錦色微微一怔,而後笑道:“容易的路自然是有的,只要跟從前一樣便是……但人麼,許多時候總要難為難為自己的。”
溫靖恭目光柔和地看著面前的人,她的妝容犀利而華美精緻,但最吸引人的卻是身上那股寧靜叢容。
陰陰如困牢籠,寸步難行,卻能從容中不失肆意。
他面前這個人,除了一模一樣的這張臉,真的很難讓人將其和從前的蕭瑾朝聯絡起來。
一連幾天下來都是連綿陰雨,錦色寢殿御書房兩點一線待得悶得慌,就去到閣樓裡乘涼透風。
聽著閣樓外某處的雨打芭蕉聲,消磨著綿長的夏日,錦色漸漸有些昏昏欲睡。
陳安怕女君受涼,便著人回寢殿去拿條毯子來。
毯子還沒等來,倒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消失了幾天不見的無間城主,熄王君。
“熄……”陳安剛想叫人,慕容熄便噓聲示意他免了。
他悄步靠近軟榻上的女君,低頭凝視半晌,然後俯身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幾日不見,他還真的有點想念這人。
陳安見狀,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錦色沒有被吵醒,而是被桃花味的酒香勾醒的,她迷迷濛濛睜眼一看,只見一人正靠在軟榻尾頗為自在地提壺飲酒。
她在慕容熄含笑的目光中坐起來,然後慢慢伸出手,說道:“朕也想嘗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