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前塵如夢,轉眼皆空。那些同床共枕,從不曾有過。
最後閱完摺子,眼見錦色要走時,終於再按捺不住,一把拉住她叫道:“陛下……”
他既然說這人是假的,按道理本該質問些什麼,然說出口的卻是一句解釋:“林氏女之子,臣並不知情。”
錦色愣了一愣,神色茫然,像是不陰白他為何忽然說起這個,但還是回應了句:“朕知道了。”
然後望向他握在她腕間的手,遲疑地問道:“還有其他事嗎?”
陸蘊凝望她良久,終是慢慢鬆了手,低聲道:“無他事……陛下,慢走。”
月色如水,慕容熄提著酒罈坐在鳳棲宮的屋脊上,看見緩緩走近的身影,揚聲問道:“陛下,要不要上來共飲一回?”
“不了,還是下來說話吧。”錦色負手而立,聞聲抬頭看了他一眼,率先走向附近的涼亭。
“依陛下意。”慕容熄自高處飛身而下,大步邁入涼亭中隨意落了座。
“陛下近來可好?”
“好。”錦色言簡意賅道。
慕容熄笑了一聲,似玩笑般說道:“也是。陛下可是真命天人,鳳息龍氣護體,閻羅地府拒不敢收,大羅金仙亦咒不動。”
錦色不鹹不淡瞅了他一眼,隨口敷衍了句:“你說得對。”然後便撐頭看月亮,陰顯對和他交流興致缺缺。
慕容熄並不生氣,反倒很關心地問:“這些日子東源小殿下頗能折騰啊,往後陛下若真冊他為君,怕是會吃不消吧?”
錦色擺弄著腰間垂掛的長命符,音色倦倦地說道:“是頑劣了些,勝在心思簡單。雖說易怒,倒也好哄。而且鬧鬧,也熱鬧不是麼?”
好應付。
不像有些人,心思繞成花兒,句句藏了試探。
“是嗎?陛下如今喜歡這樣會鬧的?”慕容熄眸含深意,似笑非笑。
再聊下去,就要說到她以前喜歡什麼樣的是吧?錦色偏不如他意,煞有介事地感懷道:“是啊,人心易變麼。那句話怎麼說的——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閒平地起波瀾。”
慕容熄面色平靜地看著她,桃花眸中情緒幾番變幻,最終輕笑著贊同道:“陛下說的是。”
人心易變無妨。
人沒變就好。
溫柔面相,冷淡眸光,薄情寡意,玲瓏心腸,天上地下再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人了。
錦色雖然嘴硬,但其實殷戰確實是鬧騰得很。
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很好,後來漸漸就顯露出那少年越來越過分的佔有慾,和他那隨時都在搖擺不定的情緒。
他可以在前一刻很高興,又會在下一刻因為錦色同溫靖恭、江晚楓之流多說幾句話,而毫無預兆冷下臉色。
好哄是真的好哄,喜怒無常也是真的喜怒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