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午門前,禁衛軍層層林立,以宮門為中心,方圓十里高度戒嚴。
宮門前,梁王殿下被殷戰拉在懷裡,毫無章法地胡蹬亂踹,看著薛輕刃背上衣裙染血的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聲嘶力竭地喊著:“你放開我!阿姐,阿姐……”
“你就別添亂了。”殷戰一把扛起鬧騰的蕭濘,十分頭疼地說道。
太醫院的人早已等候在宮門,太醫火速將上好的金瘡藥敷在女君傷口處,暫時簡單包紮了下,以作止血之用。
“快……把人輕放上去,快呀!”陳安在旁邊急得直跺腳,指揮著人將女君安置到抬來的步輦上。
他心裡那個悔呀,早知道就跟著陛下一塊去了,哪怕能為她擋一擋刀也是好的啊。
帝王步輦被一行眾人擁簇著進了宮門,渾身是傷的薛輕刃也被扶上了另一臺轎輦緊隨其後。
沒過多久,一輛馬車就出現在了宮門處,守衛宮門的將士齊齊橫下長槍,交叉成道道鐵的防線。
“侍中陸蘊,休得阻攔!”馬上身穿銀色披風的那人摘下帽子,亮出通行令牌,冷聲喝道。
“蘊王君。”禁衛統領唐正自然認得來人,即刻抬手讓人放了行。
陸蘊在宮道上一路馬不停蹄直奔鳳棲宮,下了馬顧不得找地方拴住,便快步拾階而上。
“陛下……陛下如何了?”陸蘊再不復溫雅從容,還沒看清人就急急問道,眼裡隱隱發紅。
殷戰靠在內殿的門邊,暼他一眼道:“是你啊……來得倒不慢,不過,早幹什麼去了?”
“我……”陸蘊被他問得啞口無言,衣衫上的雨水還在滴滴答答往下落,整個人看起來狼狽至極。
這個東源第一混世魔王的毒舌技能向來是滿級,此刻有人送上門來,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若不是你遲遲不至,表姐何以會回來得那樣晚,又怎麼會遇上這種事?”
“陛下她……一直在等我?”陸蘊如遭雷擊,站立不穩地微微退了半步。
“是啊,她一直在,等你呢。”殷戰惡劣地勾了下唇,低聲說道。
殷戰看他一副幾乎失了魂的模樣,又毫不留情給了他最後致命一擊,涼涼說了句:“不過,以後還會不會等你,那可就不一定了。”
陸蘊卻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腦子裡嗡嗡作響,滿心只想著回到幾個時辰前,狠狠給當時的自己一巴掌,把那個近乎懦弱的陸蘊打醒。
此番若不是他失約,她又怎麼會遭遇不測?
陛下要是有個好歹,他簡直萬死難辭其咎。
錦色傷不至死,但身底太過薄弱,劇毒滲透體內,故藉著傷口發炎,便勢如洪水般擋也擋不住地高燒了起來。
史載,延慶三年七月,鳳錦帝宮外遇刺,傷口生瘍,高燒七日不退。其間有醒時,召大臣於榻前,立先帝之子梁王殿下為皇太弟,以安朝野內外,定社稷民心。
鳳棲宮
來往進出者無不面帶悲色,內外皆是一片哀沉景象。
殿內,除了陪在榻邊的陸蘊,陸老太傅、齊老將軍以及昌平王,皆站在距離鳳榻不遠處。
隔著陰黃紗帳,女君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出,聽起來虛弱不已。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此刻卻十分平靜地自甘認錯:“朕知自己從前諸多錯處,還望各位……能夠海涵。南昌內外憂患之際,朕卻已有心無力……此番若真的撐不下去,南昌和濘兒,便交到諸位手裡了。”
昌平王率先冷聲道:“這個爛攤子……你父皇傳給你,你又要撒手往下傳,倒是好一個另類的‘代代無窮盡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