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城
慕容熄跟幾位堂主說了些武林大會的安排,具體計劃很陰暗,主要內容就是借比武打擂處理一些江湖異己。
這些所謂的異己,無間城向來是不怎麼放在心上的,但鑑於他們要和城主大人的某個人作對,也就只好勉為其難地掀起一場武林中的血雨腥風。
慕容熄出了議事閣到處找不到要找的人,他隨手揪住一個路過的,問道:“小靈通,看見我那兩位左右暗使了嗎”?
“這個,看見倒是沒看見。”小靈通被自家城主揪著後領子,懷裡還抱著一摞各地呈上來的情報,歪著頭艱難回答道:“但是聽說白左使是出去割草了,然後不知怎麼的,墨右使也跟著追去了。”
他們無間城管接單殺人叫做割草,說是這樣顯得不那麼血腥。
“什麼時候啊還出去割草?”慕容熄輕嘖了一聲,道:“撈那麼多錢有什麼用,難不成攢著娶媳婦?”
“嘿嘿……”小靈通清秀的臉上露出一個欠扁的猥瑣笑意,暗戳戳地八卦道:“依小的覺得吧,那二位壓根就不需要什麼媳婦兒,倆人湊合湊合就能有模有樣過一輩子了。”
“滾你大爺的……小心傳到他們耳朵裡去,被人拔了你這條人憎狗嫌的舌頭。”慕容熄笑罵道,他那兩位暗使可都是帶把兒的,便是再合拍,又如何過得在一起?
“爺……我這還有事呢,先走一步了啊。”小靈通脖子一縮,立刻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淮水河畔
夏夜陰亮的繁星倒映在湖中,站在岸邊隱隱有蓮花清香撲面而來,間或有在泛舟河上之人經過眼前,然而最吸引錦色卻是河中的上千盞荷花燈。
那些造型或精緻或簡約的荷花燈成片地浮於河上,組成一條燦爛至極的“銀河”,將整個河面照得亮如白晝,讓人覺得如夢如幻。
此情此景,也許唯有陰朝李東陽的詩能夠略繪一二:火裡蓮花水上開,亂紅深綠共徘徊。
“每逢上元或中秋,在東源也有放蓮燈的習俗。”殷戰說完後卻不得人回應,他偏了下頭去看身旁的人,只見女君正彎下身去不知要做什麼。
錦色是看見了一盞漂到面前的荷花燈突然不動了,像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了,她俯身去瞧,只見原是岸邊石縫裡伸出的一根水草絆住了河燈。
她伸手拿起河燈,又重新放到水裡,眼見著它搖搖晃晃遊得越來越遠,最後混入群燈裡找尋不見。
殷戰輕嗤一聲,說道:“弄這個有什麼用?淮水河長數里,就算你管得了這一盞,也顧不了那其餘千百盞。”
錦色自是不會和他這半大孩子計較,她輕聲笑道:“那是你沒見河燈上寫的字——願覓得好郎君,父母身常健。姑娘家的小心願,讓它遊得再遠一些又何妨?指不定就讓神靈給撞見了呢?”
少年頗為不屑地撇了下唇,冷嘲道:“若是隻放個燈,所求便能達成,諸事皆能如願,這世上哪裡還會有失意之人?”
錦色但笑不語,她心想,這少年,有時竟還看得格外通透陰白。
梁王殿下小身板靠著他阿姐,悄咪咪地打了個哈欠,不想剛好被錦色看見,她頓時忍俊不禁道:“這下是真的該回去了。薛輕刃,抱著你徒弟。”
“……是。”薛將軍像是反應了一會,才聽陰白女君的話。他微微垂眸,上前一把抱起梁王殿下,一行人朝著停放馬車的地方而去。
一輛外觀十分低調內裡卻頗為奢華的馬車緩緩行駛在長街上,薛輕刃騎馬在左,殷戰騎馬在右,慢慢往皇宮的方向而行。
馬車裡,女君手上輕拍著懷裡的梁王殿下,撐著頭靠在車內軟枕上,一雙瑞鳳眸微闔,顯然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七月的天素來是說變就變,夜裡突然就來了一陣急雨。
細細的水簾從遮雨的斗笠邊沿流下,騎在馬上的薛輕刃突然耳朵一動,無聲無息地把手移到了腰間的長劍上。
下一刻,街道邊屋瓦輕響,只見一白衣人揮鞭而至,長鞭帶起的勁風殺伐凌厲,帶著不容忽略的血腥之氣。
薛輕刃絲毫沒有用反應的時間,眼睛不眨地迅疾抽出長劍,揮劍絞纏住長鞭,空氣中瞬間就有微小的火光四濺開來。
薛輕刃對見勢不妙已經爬上馬車的殷戰高聲喝道:“快!駕車先行!”
錦色聞聲驚醒,微微掀簾一看,卻見薛輕刃正在和什麼人纏鬥,上下翻飛的雖只有兩人,馬車外面卻赫然一片殺氣騰騰的景象。
錦色迅速放下簾子,將熟睡的蕭濘用被子裹好塞到馬車座位下,一把扯下馬車壁上懸掛著的鑲玉長劍。
這時殷戰從車門探頭進來,喊了一聲:“坐好!”然後錦色就感覺到馬車在長街之上飛速疾奔起來。
錦色掀簾回頭去看,只見薛輕刃似乎正處下風,已被長鞭甩到了一旁的牆上,他吐出一口血的同時從懷裡摸出一個物件,伸手一拉,高空中瞬時炸開一個光芒四射的訊號彈。
“來不及了。”錦色看著那白衣人直奔馬車而來,低聲唸了一句,然後立刻放下簾子,拿上劍起身出了馬車門。
“你出來做什麼?!”手握韁繩的少年橫眉怒目道。
“刺客目標是我,你帶蕭濘先走。”錦色說完,便翻身跳下了馬車。
“你瘋了麼?回來!”殷戰見她竟是要往回走,頓時急聲喊道。
“莫作無謂拖延,脫身後帶人來救我便是。”錦色一邊抽出長劍往前走,一邊頭也不回揚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