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這要命的好福氣。
錦色在自斟自飲了數杯進貢葡萄酒後,方才見姍姍來遲的宴會主人公。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白袍輕紗,髮帶飄揚的國師,心道:這是不是就叫做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前身心心念念此人,對他人殘暴不仁卻唯獨對此人予給予求,恨不能捧在手心裡——哪怕熱臉只換來人家的冷眼。
結果呢……瞧瞧,我們的國師大人有多不把一國之君放在眼裡?
眼皮都不抬,拱手施一禮後徑直入座,全程面無表情冷若冰霜。
慕容熄毫無正形地坐在位置上,喝著杯中美酒,饒有興趣地看著首座上女君的一舉一動。
他探身湊到旁邊的人案前,低聲對端坐如松的溫靖恭玩笑道:“咱們陛下今日眉眼好生溫柔,實在難得呵。不過也是……國師大人回來了麼……”
帝君的位子,只要這人點頭,可都是信手拈來呢。
青梅竹馬的淵源,苦求未果的執念,這就是女帝蕭瑾朝對南昌國師駱流宣的全部情分。
但是,過往種種,從今日起,通通將煙消雲散。
錦色屈指輕敲桌面,驀然出聲問道:“既然是赴御宴,遲至當如何?”
女君沒有提及名字,在場眾人卻齊齊看向面色清冷如雪的國師大人。
依照慣例,最得聖寵的秦桑梓被安排坐在女帝的旁邊。此時秦桑梓飲酒的動作也不由得一頓,目光之中暗露疑惑。
這昏君瘋了不成,不是說心上人嗎?怎麼,難道已經喪心病狂道連心上人都要咬了嗎?
錦色無視眾人目光打量,淡聲說道:“自罰三杯吧。”
“臣遵旨。”駱流宣保持著高冷麵癱臉,一言不發連灌下三杯酒。
陸蘊不動聲色,掩袖喝酒時卻嘴角微勾。看來……這宮裡快要變天了呢。
世人眼中國師溫潤柔和,一笑若春風,又善體恤民情撫卹人心,故此頗得人心。
唯獨因女帝步步相逼,對其不假辭色,少有好臉。
不過好在錦色也不關心他如何,她百無聊賴地看著場上歌舞,撐著頭幾乎昏昏欲睡。
宮裡這些人湊在一起,各懷心思,互相防備,氣氛實在不怎麼好搞,一個個沉默得像參加葬禮一樣。
她隨口起了個話題,問:“國師巡遊四方,可有何逸聞趣事和諸君共享?”
駱流宣抬頭看了她一眼,眼中大有種‘怒其不爭哀其不幸’之意。他冷聲道:“並無何怪談奇聞,都是些尋常之事。州縣官員腐敗,百姓民生艱難,邊地軍備鬆弛,疆民屢受異族騷擾。”
除了管絃絲竹,場上鴉雀無聲。這還不是最高潮,最高潮是慕容熄直接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錦色也笑了起來,然後斂容淡聲道:“再罰三杯。”
駱流宣面有怒意地看向她,“陛下這般遮目閉耳,有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