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留一個說話都費勁,時不時還需要用咳嗽來強行緩和氣息紊亂的瀕死老人罷了。
阿嵐看著阿洛爾如此虛弱且衰老的悽慘樣子,別說是預測他還能活多久;
哪怕下一刻就是嚥氣而死,少年都不會感到多少意外。
這種極致的前後反差感,還有心中對英雄末路的落差感,都不禁讓阿嵐陷入到深深的悲痛與深思當中。
在這一連串的變故以來,結合著阿洛爾之前的話,阿嵐已經有所瞭解;
那偉大的神明,似乎真的無瑕來幫助他的信仰之民,他可能遇到了普通凡人難以想象的莫大困難;
畢竟,在阿嵐的記憶當中,暴風神島的上方天空,從來都沒像今天這般的黑暗過。
···
阿嵐支撐著阿洛爾,而後者的那雙佈滿皺紋,如同枯木般的手,緊緊抓著阿嵐的胳膊;
似是在等待著少年對他生命最後執念與責任的回應,阿洛爾的手看起來很是羸弱;
蒼老的不真切,如同夢境,彷彿微風拂過,便會化為塵埃一般。
“教授,我明白,我明白!我會前往之前預定的地點,將那些受傷的學生給安全的帶回到暴風塔之內的,您放心···。”阿嵐依附在阿洛爾的耳邊,言語溫和但又擲地有聲,重重的承諾道。
而被攙扶著的阿洛爾,不再咳嗽,亦不在回應;
他的那雙渾濁的,不再清澈與泛著靈性的眼睛自從在剛才的劇烈咳嗽之中,因痛苦而閉上之後,便在沒有睜開。
而這個“老人”在確確實實聽到阿嵐的承諾後,他的嘴角處勉強掛起了一個細不可查的輕微弧度;
在生命的最後,阿洛爾在為自己完成的使命,還有不負神明之所託的欣慰悵然中,慢慢的死去,死去···。
“教授?阿洛爾大人,哎···。”阿嵐輕輕將阿洛爾給放在了古樹下,並且讓他呈現背靠古樹的姿勢,少年的眼中泛著少許的淚水,心中滿是感觸與傷感。
阿嵐特意將阿洛爾的屍體面朝著他生前一直念念不忘的神明面前,也就是暴風塔所在的方向。
做完這一切,阿嵐腳步堅定,深知時間緊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到了這裡,阿嵐明白曾經七島部落的大英雄,現在暴風學院的教授,已經徹底離開了這一片他心心所念的美好家園,永遠回到了暴風的懷抱。
“偉大的神明啊,阿洛爾教授的靈魂,一定會回到到您的神座之下,永生永世的去傾聽您的智慧與神諭,對嗎?這是一個至死都不忘記學生安危的高尚靈魂,貫徹了肩負的責任;暴風在上,神明見證,阿嵐的今後餘生,定會以阿洛爾教授為榜樣,繼續守護這一片他所愛的土地與人民,還有我所愛的土地與人民!”阿嵐內心變得堅定也獲得了成長,他重重在敬畏的神明與阿洛爾的英魂面前,起誓道。
在前往預定地點的途中,阿嵐並沒有抬手擦拭眼角當中的淚水;
因為漸起的風,自然會為他挽留悲傷。
···
暴風塔,塔頂;
“阿洛爾···。”洛奇亞的目光有些迷離失神,他默默的看著生機與生氣,一點點從阿洛爾的身體中漸漸消失但他又對此無能為力,唯有低聲的喃喃自語。
靜靜看著離去的生命,消散的靈魂,洛奇亞卻是忽生一種異樣的情愫與感受。
阿洛爾固然並不認識洛奇亞,但在這個信仰子民的全部心靈世界;
所謂的暴風神明是一個廣義上的,無法用語言形容或是用思想描繪出來的抽象概念;
可對於洛奇亞來講,阿洛爾是在他眼中的一個活生生的生命。
如今,阿洛爾的死去對於洛奇亞來講,便是一種特殊的故人逝去。
洛奇亞對此不禁產生了一個古怪的念頭,在暴風部落的未來;
這般讓他略有傷感的離別,又是要經歷多少次呢···。
···
隨即,洛奇亞猛地搖頭,將自己的心神收斂,並全部專注於當前的戰鬥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