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政身子顫抖,本想去端起茶水喝一口,平復一下心頭的情緒,手卻顫抖不止,拿不起茶杯。
他顫聲問道:“那洛玉……”
洛青舟道:“也是我殺的。我故意讓他參加龍虎學院的考試,故意讓他在得到第一名滿懷希望時,殺死他。當時他在他母親的懷裡,他母親的眼神裡滿是心疼和絕望,但是他不知道,曾經在成國府,也有一對母子在他和他母親的威脅下,滿是絕望……所以,我當著他母親的面,割掉了他的腦袋……”
“然後,他的母親,他的兄長,還有他的父親……當然,還有那些錦衣衛……”
洛青舟緩緩地說著這一切,自始至終,臉上都是平靜無波,彷彿在說著別人的事情。
秦文政神色複雜的聽完,在椅子上沉寂了半晌,方看著他道:“青舟,你……你一個人?”
洛青舟道:“是。”
秦文政再次寂靜下來,久久沒有再開口。
洛青舟看向他道:“岳父大人,青舟並非嗜殺之人,也從未殺過任何一個無辜之人。青舟如今已經是秦家人,所以,無論是誰,只要想傷害我的家人,我一定會讓他先死。”
頓了頓,又道:“包括金鑾殿那位。”
秦文政目光復雜地又看了他一會兒,聲音艱澀地開口道:“青舟,沒有想到……岳父真的沒有想到啊……這一切,竟然都是你做的。之前我也有懷疑,但仔細想了想,那些都是什麼人?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啊。你就算隱藏的再深,一個人又怎麼可能……哎,岳父還是小看你了啊。”
洛青舟拱手道:“其實如果真是青舟一個人的話,永遠也不可能報仇的。有秦家的庇護,二小姐的幫助,美驕郡主的幫助,還有……其他人的幫助。”
說到此,他抬起頭,緩緩地道:“青舟之所以能有今天,都是因為有岳父大人和秦家,還有大小姐的寬容和善良。青舟只是一介身份卑微的贅婿,而且還是被人趕出來的無家可歸的流浪兒,可是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還有大小姐和二小姐,還有二哥,甚至秦府的所有丫鬟下人們,卻都從未看不起和傷害過青舟,而且還一直維護和幫著青舟,這份恩情,青舟和小蝶永遠都不會忘記。所以,岳父大人放心,只要青舟活著一天,就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我們秦家。”
秦文政眼眶溼潤,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滿臉欣慰道:“好,青舟,岳父沒有看錯你,微墨也沒有看錯你。你是好男兒,什麼狗屁庶子,什麼狗屁贅婿,我秦文政從未在意過這些身份。只要你對微墨好,這就足夠了。”
說到此,他又嘆了一口氣:“朗兒性子倔強,也不能怪他,我從小就教育他要忠君愛國,要以振興家族為重任。他一時轉不過來彎,也是情有可原。但你放心,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做出傷害秦家人的事情的。你也別怪他,他肩膀上的擔子太重了,是我的錯。”
洛青舟道:“岳父言重了,其實大哥也沒有錯。在大多數人看來,我們站隊長公主,才是錯的。聖上是正統,朝臣都擁戴,如今重用大哥,大哥看到了振興家族的希望,自然想要急於表現。大哥覺得,如果他表現的好,聖上與我們秦家之間的矛盾,自然就會化解。而且大哥的願望是征戰沙場,用自己的努力,重新為秦家掙得爵位回來,這才是一個男子漢該做的事情。所以,青舟很佩服大哥,絕不會因為這件事而怪他。”
秦文政心頭頓時湧過一道暖流,感嘆道:“青舟啊,我秦家能招來你這樣的女婿,是我秦文政之福,是我秦家祖先顯靈了啊。”
洛青舟道:“青舟能來秦家,也是三生有幸。能娶二小姐,也是前輩子修來的福分。”
秦文政沉默了一下,看著他道:“青舟,那個……你最近有沒有去看過蒹葭?”
洛青舟心頭慌了一下,連忙道:“偶爾會去,二小姐身子弱,青舟是代二小姐去請安的。每次都是在後花園,請安後青舟立刻就離開了。”
秦文政笑道:“你別緊張,岳父又沒有責怪你什麼。你就算每天去,也沒什麼。畢竟蒹葭是你的前妻,你們是正式拜堂成親過的,蒹葭性子孤僻,你經常去看看她,也是應該的。你別怕你岳母,想去就去,多跟蒹葭說說話,有時間了可以帶她出去玩玩,散散心。你岳母那裡,有我給你撐腰呢。”
洛青舟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在試探,還是真心話,低頭道:“我會讓二小姐多去的。”
秦文政目光閃了閃,道:“對了,你最近書讀的怎麼樣了?”
洛青舟道:“還好,都背誦完了。”
秦文政點了點頭,道:“考試的書都背誦完了,但其他書也要多讀讀,畢竟到時候可能還要殿試,需要臨機應變。像那些《大炎風俗》,《大炎歷史》,《大炎禮法》啊什麼的書,都要多讀讀,多理解一下。”
洛青舟恭敬道:“青舟知曉。”
秦文政嘴唇動了動,似乎有什麼話欲言又止,猶豫了一下,還是擺了擺手道:“好了,你先回去讀書吧,有事的話,我會讓人去通知你的。記得多去跟蒹葭說說話,不然那裡太冷清了。”
洛青舟道:“是,岳父大人,那青舟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