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其實無論是我還是過之,都想回到家鄉,都想回到父母的身邊。
可惜,雖然第二年的時候,我的父母也已經平反,恢復了工作,但是回鄉的名額卻更加緊缺了。我們都沒有了機會!
直到有一天,過之突然揮舞著在農場辦公室拿來的報紙,興奮的出現在我的面前。
那是一份《光明日報》,在報紙上有關於那一年九月份教育部在京市召開的《全國高等學校招生工作會議》內容,鄧總理決定恢復高考了!
我們一遍遍看著報紙,心中再次亮起回鄉的希望曙光!”
何媽媽興奮的口氣到了這裡,卻再次低沉了下去,嘴裡喟嘆、懊喪的感慨道:
“那時候,高考可不比現在。那顆真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全國數百萬考生,錄取的僅有二十多萬,難!
雖然我也算是出身書香世家,但是我不夠聰明。而且這幾年扔掉書本後,即使靠前突擊,也還是沒能透過考試。我落榜了!
但是過之很聰明,他考上了,而且是高分。足以讓他在全國學校任選的高分!
我們第二次面臨分別!而且和第一次不同,這次過之不但可以返城,而且可以進入他夢寐已久的大學學堂。
但是這一次過之還是沒有走,因為我走不了!
那時候,考上的話,無論大學還是中專,都必須去。但是,為了我,過之咬緊了牙,最終還是沒去。
雖然為了他的將來,我反覆勸他,但是他就是擰著頭不答應。他說,當時寫與父母斷絕關係的宣告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錯事,也要是最後的一次錯事。那一次,他傷害的父母!
所以這一次他絕對不肯範同樣的錯誤,他不願意在傷害過父母后,再用同樣的手法傷害我!
過之放下了,拋下書本扛起了鋤頭,但是我放不下,我一天天繼續勸他,不要顧及我。
他給我的回答是,他去找了我們指導員,讓指導員批准我們結婚。指導員也清楚我們的感情,很痛快的批准了。
於是在我不知道的前提下我和過之的結婚申請就已經透過了!
這種已經蓋上紅印章的既定的事實,我不能反對,當然我的內心也不想反對!於是,我們就在農場結婚了!”
何媽媽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興奮的臉上已經不見了一夜未眠的蒼白,點綴上了朵朵紅雲。就如將嫁的新娘一般。
接下來,何媽媽的口氣越發的飄忽輕柔:
“那天我還記得很清楚,我穿著一件紅色的夾襖。過之穿著一身基本沒有什麼補丁的乾淨綠軍裝。
是丁指導員主持的婚禮,全農場的人基本都來了。
那時候結婚可沒有現在這麼多花頭。就是大家湊到一起,公開一下結婚證,然後就是兩斤水果糖一盤瓜子花生就過去了。
隨禮也不像現在那樣包紅包,一般都是送些東西。杯子、枕頭、臉盆、暖瓶、茶缸子……”
何媽媽話剛說到這兒,突然另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那天我們一共收到了三個暖瓶,五個臉盆,二十六隻搪瓷茶缸子。而且,我還記得那時候新婚的被子就是那天丁指導員送來的。
粉紅色的緞子面,繡著一對兒鴛鴦。現在還在湘都老宅裡壓箱底兒呢!”
突如其來響起的這個與何媽媽截然不同的聲音,不但把何媽媽從對過去的回憶中驚醒,更把聽得入神的張勁和何清淺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過之(爸爸、何叔叔)你醒了?”
看到何爸爸睜開的雙眼三人不約而同的說。
很顯然,被張勁排出顱內淤血的何爸爸如今不但安然醒來而且從他之前利落的接下何媽媽的話茬來看,更沒有發生諸如‘失憶、錯亂、被穿越附身’之類的狗血事件。
似乎沒有看到張勁一樣,躺在床上睜開眼睛的何過之,先是深深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女兒,然後就直直的盯著何媽媽的臉,用張勁從未聽過的溫柔聲音問道:
“淑蓉、清淺,我……對不起……”
何爸爸的醒來,以及何爸爸溫柔的話,讓何媽媽眼中泛起開心的淚花。嘴裡說道:
“你跟我還說什麼對不起?再說你也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你呀,還是好好養傷,這麼大的人了還摔跤,而且一摔就摔的這麼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