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風靜,夜風拂著樹上的枝葉沙沙作響。
夜幕沉沉,不聞人聲。
樹上的夜梟偶爾鳴叫幾聲,打碎黑暗中的沉寂。
宋先一身黑衣,笑意盈盈的看向突然出現在他身後的不速之客。
他一手悄然住在腰間玉帶。
世上事,從無十拿九穩。世上事,從來有備無患。
聰明人,總要狡兔有三窟。
宋先雖然有些身手,可他身上也總是常備著暗器。
能殺人於無形,何必拳下分生死。
朝清秋站在不遠處一棵高樹的枝幹上,看著宋先的反應,他只是笑了笑。
能在此地碰到故人,雖然尚且不知是敵是友,可對他這種人來說,不論如何都該算是一件歡喜的事。
亂世流離,不論是敵是友,故人之間能相見總歸是好的。
「宋某初來西南,不記得有什麼故人,難道閣下是東南故人?」
宋先言語之間,腳步挪動,倚靠在一棵樹下。
朝清秋笑道:「當日分別,還以為宋寨主當有遠志,不想來了西南竟還是落草為寇。既然如此,當初倒不如在東南做你的龍頭寨寨主,何苦背井離鄉,遠赴西南,做一個寄人籬下,無根無葉的浮萍?」
宋先眉頭稍稍一皺,他來到西南之後行蹤一向小心,此人知道他龍頭寨的事情,說不定真的是東南故人。
「恕宋某眼拙,竟然不識得你這個故人。」
朝清秋蹲下身,盤坐在樹幹上,雙手搭在膝上。
「宋寨主果然貴人多忘事,不過也不奇怪,在下不過是有間私塾的教書匠,寨主貴人事多,忘了也就忘了。」
宋先挑了挑眉,只是神色不變。
他放在腰間的右手緩緩放下,兩手交疊,攏在袖中。
「原來是朝先生,這世上果然奇詭之事甚多,這些年宋某在東南真是孤陋寡聞。人之相貌,不想也能相差至此。
雖然也曾聽過中原之地有種易容之術,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不想竟可讓相貌如此大變。」
「天下之間,新奇古怪之事最多,你我不過井底之蛙,抬頭偶爾見天光罷了,算不得什麼。」
朝清秋拍了拍雙腿,「既然如今宋寨主已經知道是故人當面,那就請寨主實言相告,此來西南,為何事?」
宋先盤坐在地,沉默無言,思索該如何措辭。
在東南之時他就已經領教過朝清秋的難纏,如今他自然不會覺得三言兩語就能把此人打發。
與聰明人相對,只能把聰明人想的更聰明些,而不是心存僥倖,把旁人當成傻子。
片刻之後,他笑道:「既然是東南故人,朝先生當知我為人。如果我說只是想尋一處安穩所在,度過餘生,想必朝先生定然是不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