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央人去喊的時候,山鐵大叔把準備好的羽箭和幾個精壯的年輕人聚攏在一起,對他們分配任務。
來喜認出了山鐵大叔的弓箭,和七八個村裡的精壯男子。他們有的持著長竿,有的抱著捕捉鳥的尼龍繩網。
“不,不能射,那是,是俺,媳婦,射死了,你們賠給俺媳婦!”來喜急了。
“跑了,啥都沒有了,弄下來才是你媳婦,要不你自己來!”
山鐵大叔火了,把弓箭遞給臉紅脖子粗的來喜道。
來喜接過弓箭,是毛竹彎成的,還有一隻尾扎羽毛的箭。
他沉思片刻突然道:“俺,俺不射她,她,她,是俺老婆,是老婆。”
“傻瓜蛋,來喜,抱在懷裡才是你老婆,蹲在樹上就是一隻怪鳥!”
山鐵大叔大聲呵斥道。
“都黏黏乎乎的,磨磨唧唧個屁啊,再有一會兒,就跑了!都不射,俺來!”
一粗實的漢子算是來喜的堂哥,一把躲過他手裡的竹弓箭,左手拉弓右手搭箭,嗖地一聲,瞄著樹上的影子就是一箭。
撲稜稜一陣騷動,噗哧一聲,似乎是箭入肉體的聲音,樹梢一動,人們看到晏花兒帶著箭飛向另外一棵樹,似乎失去了平衡。
月色中沉甸甸地砸在了一棵矮樹上,看著橫陳在樹上的晏花兒,那粗實的漢子大喊一聲:“下來!”隨手又發一箭,撲通一聲,晏花兒似乎被射中,頭重腳輕從樹上跌落下來。
來喜一看急了,哭著罵道:“俺草泥馬!把俺老婆射死了!”
這一著急,似乎口吃也好了。
躲在林子中的眾人,打著電筒火把圍攏過去齊聲道:“射死了沒有,身上有沒有生出羽毛?”
燈光照著,晏花兒的胸衣像一簇鮮紅的火苗,她的臉上閃閃爍爍,彷彿貼上了許多小金針。
此時的林子中,撲啦啦一陣響動,有許多烏鴉成群地飛過來,灰白的鴉糞便像雨點一樣落在眾人的頭臉上。
蝙蝠和墓地的野狐發出悲鳴聲,整個林子充滿了詭異的聲響。
山鐵大叔,二話不說,拿起銅鑼猛地敲起來,一陣陣銅鑼聲,驅散了墓林裡的那種悲鳴聲。敲了一陣子,轉身把地上的狗血,一股腦地澆在晏花兒的身上。
張大爺的故事講完了,酒和老鱉湯也喝光了。
韶雲回味著張大爺的故事,對照著記憶中的蛤蟆塘,心裡有諸多感慨,自己小時候,半夜跟著姐姐們到過那蛤蟆塘。
從邊上每天晚上都能捕捉到一大桶蛤蟆,拿回來用洋鐵夾子,把蟾蜍腦袋上的毒素擠出來賣錢,然後再把蛤蟆給放了。
蛤蟆塘再天干無雨,都不會乾涸,裡面的淤泥似乎很深,永遠都是溼漉漉的,蛤蟆也沒有絕過種。
蛤蟆塘水旺季節,塘面寬闊,四周邊塘口圓滑,一般人不敢下去,容易奇癢紅腫,就是韶雲喜歡水,也從來沒有下過蛤蟆塘。
塘的上坡面整個一排房子,住著的都是姓張的村民,和韶雲家住的村子有所不同。
張大爺也姓張但和張莊的姓氏不是一個宗族,他是外面單獨遷徙過來的,和張莊人同姓,走的也很近,知道的事情也多。
“大爺,這老鱉都吃完了,故事也聽了,那我可要回去了。”
韶雲起身和張大爺告別。
月色朦朧,身上熱乎乎的韶雲,藉著酒勁,往家趕,走過一棵槐樹。
突然一聲冷笑從頭頂響起,接著彷彿有更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