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芙妮再一次從昏睡中醒來,這時已經是第二天了。此時清醒的她,目光有些呆滯,殺死父親和兩個表哥的事實,讓這個少女心中充滿了恐懼和迷茫,還有無比的愧疚。
“你醒啦。”一道男聲從身旁傳來。聽到這句話,黛芙妮躺在枕頭上微微側頭看了眼,發現是自己那位陌生的表哥。
然後,她又把頭扭了回去,靜靜的看著天花板沒有說話。經歷那樣的事情,她怎麼可能有說話的興趣。
勒斯倒是不意外,換位思考,自己在這時候估計也是一副‘愛咋咋滴,莫挨老子’的想法。
“這麼長時間沒吃東西,肯定餓了吧。”他露出和善的微笑,揮手讓早已準備好的小桌飛到黛芙妮床上,示意她吃點東西。
黛芙妮本不想搭理,但‘咕咕’的響聲卻在房間內響起。少女蒼白的臉上不由一紅,按照從小到大接受的貴族教育,這實在是太失禮了。
勒斯微微一笑,道:“先吃飯,吃完了,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整整一天半時間滴水未進,黛芙妮的飢餓感和身體的求生本能還是戰勝了此時痛苦混雜的思緒,小手在床墊上一撐,結果因為身心俱疲的原因沒有撐住,直接向側面滾了過去。
一隻有力的大手扶住她的肩膀,溫柔的向上提了提,並將枕頭豎起來放到她背後。
黛芙妮有些不適應的縮了下脖頸,臉色又紅了一下。除了已經故去的母親,還沒有人對自己這麼照顧。
父親雖然心裡關心她,但從不用這種親密的方式表露。勒斯將小床桌往前挪動到合適的位置,又坐回了床邊的椅子上,開玩笑道:“需不需要我叫個女僕進來餵你?”黛芙妮搖了搖頭,伸出纖弱的手掌開始進食。
因為算是半個病人的狀態,勒斯特意讓廚房準備的淡湯和牛奶,少女就這麼小口喝著。
勒斯一副溫柔的樣子,翹腿靠在椅子上,眼神憐惜的看著。黛芙妮用勺子小口喝著湯,同時也注意到了勒斯的眼神,不由有些難為情。
但這種關心的目光,倒是讓她的心緒略微平復。至少……她現在很安全,不需要考慮任何事情。
等黛芙妮稍微填飽了肚子,神情再次沉默,勒斯又開口了。
“現在有什麼想法?”少女低著頭,金色的長髮將她的面容遮掩。
“我父親……真的……真的……”一滴滴淚水在小床桌上拍打出聲,黛芙妮忍不住哭泣道。
其實,她自己依稀有著那晚昏迷前的記憶。父親帶著兩個表哥進門,自己同時暈倒。
而在暈倒之前,她就感覺到有股力量在體內迸發出來,就如之前導致那名想要侵犯自己的暴徒變成兩段屍體時一樣。
但她實在不敢相信,父親會死在自己手裡,她都不敢想象那種慘狀。勒斯抿了抿嘴,輕聲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希望你能接受現實。”
“我該怎麼接受?!”少女突然抬頭看向勒斯,積壓的情緒徹底爆發。
“我母親死了,我父親也被我殺了,我還害死了兩個表哥……”說著,她便嚎啕大哭起來。
勒斯坐在那裡沒有上前安慰,而是靜靜等著對方哭夠。大概十幾分鍾後,黛芙妮的情緒發洩完了,淚水也暫時流乾,抱著被子蜷縮著靠在牆角,目光再次恢復剛清醒時的呆滯。
勒斯這時才準備開口說話。之前沒有馬上安慰,是因為他其實也不擅長這些。
一個十八歲少女,突然經歷這種事情,勒斯能清楚對方的大概心情,但卻不知道具體的想法,很難代入進去。
讓黛芙妮先發洩一下,等心中的各種情緒都平復些後再開口,相對更會更好。
至少……她能聽得進去。而且黛芙妮甦醒後的表現,也讓勒斯鬆了口氣,沒有自毀傾向實在是萬幸。
組織了下語言,勒斯以一個平穩的語氣道:“其實,你父親的死是個意外,大家都知道這一點。”
“是我殺了他。”少女喃喃道。
“從事實上看是這樣的,但你清楚,你從來沒有哪怕一絲這樣的想法,當時的你正處於天賦失控狀態,極端恐懼的情緒刺激了你的大腦,導致精神力反常波動,引起了這場意外。”勒斯想了想,道:“這就像是在戰場上,被己方流矢射中的友軍一樣,沒人會追究弓箭手的責任。”這個比喻其實並不恰當,但它就像是一個‘藉口’,能讓黛芙妮心中有些安慰。
而黛芙妮聽到勒斯這麼說,也確實好受了些。但愧疚與自責的情緒,卻仍然縈繞在心間。
只要是個有良知的人,都不會因為這個‘藉口’,而覺得父親的死跟自己沒關係。
勒斯知道這一點,所以他繼續說道:“我並不是想說服你這件事跟自己沒關係,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你不是殺了你父親,而是你的父親因為心切救你而死。不必覺得自己弒父,這個詞不適合你。你可以理解為,漢森是為了救自己的女兒,而意外死亡。”黛芙妮聽到這些話,身體突然一抖,顯然勒斯的開導有了效果。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