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看見我左上臂上長了塊癬,跟牛皮癬似的。
老六一開始嬉皮笑臉的,看見我左胳膊上這個符篆之後立刻變了臉色,然後就是一臉苦笑地看著我師父。
“我說老哥,我就知道從你手裡掏錢沒啥好事,你是咋惹上的這東西?”
師父嘆了口氣:“村頭那個老槐樹。”
“老槐樹……”
老六唸叨了幾下,然後臉色一白,伸手就想把師父之前給他的錢掏出來。
師父像是早就知道老六會是這個反應,一個巴掌甩在老六胳膊上,那老六的胳膊立馬就變成了一根麵條,軟塌塌地垂在肩膀上。
我上過學,知道這叫脫臼,但是像我師父這種一巴掌就讓人脫臼的本事,我還沒見過。
老六臉上就像是要哭似的:“老哥,恁村頭的可是鬼槐啊,都撅了這麼長時間咋還能惹事,要這樣我可惹不起,我還想給娃娶媳婦呢,這事不好攬,搞不好兄弟我這條命就進去了!”
“這不是現在招惹的,這玩意之前就有了。”師父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臉上全是無奈。
我看的很清楚,因為這是師父最常面對我的表情。
一聽見不是正主,老六鬆了口氣:“行,這樣的話,老六我好歹還有把握,不過這是另一份活計,你得再給我一沓錢。”
師父白了他一眼,又扔過去一沓,老六接住,依然是數都沒數。
兩個人說了沒幾句,就帶上我去了村頭。
路上,我摸著自己左上臂師父畫符篆的地方,輕輕戳了下老六:“老六?我這塊癬到底是啥?”
老六一巴掌拍我頭上:“咋這麼沒規矩,你師父叫我老六,你得喊六叔。”
“六叔。”
求人辦事就得乖,這點我還明白。
“這就對了。”
六叔一臉神秘的靠近我,我甚至都能聞見他嘴裡的韭菜味。
“城裡殺豬得蓋個章,那老槐樹盯上了你,不得在你身上留個印?”六叔一臉詭笑,讓我脊背發冷,毛骨悚然,“這東西是鎮魂籙的一種,能……”
“咳!”
師父咳嗽了一聲,我就看見六叔猛一哆嗦。
正聽得興起呢,這下六叔不說了,我也只能忍著。
不過鎮魂籙這三個字我記在了心裡。
來到村頭那棵老槐樹的地方,土地仍然是一片焦黑。
當初王屠戶的事情之後,村裡人就把老槐樹刨了,木材沒法用也沒人敢用,便就地燒了。
地上的焦黑就是當初老槐樹燒了之後留下的灰,這都過了十多年了,還是沒有半點變化。
不,還是有變化的!
我看見原本老槐樹刨根被填平了的地方,竟然長出了一根小綠槐樹。
“嘖嘖嘖……恁這一村子人可真會作,好好的一棵老槐樹,上貢供起來多好,偏偏非得撅了。”六叔看見那棵新槐樹,一邊咂嘴一邊搖頭。
“發芽這麼快,老槐樹底下估計有塊樹根沒挖出來。”師父拍了拍六叔,“這東西交給你了,我給小槐交代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