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江慕宸並沒有發怒,但他的心卻提在嗓子口,呼吸也很緊張。
他只不過是用一種輕鬆的態度,假裝是在跟江小湖玩鬧,然後,來問出他最想知道的答案。
“原因重要嗎?”範筱希終於開口了,“反正,事實就是……”
“原因當然重要!”江慕宸不由加大了聲音。
懷中的江小湖好奇地看著江慕宸,江慕宸這才放低音量,繼續說:“我需要知道,告訴我。”
“江慕宸。”範筱希輕聲,“無論原因是什麼,都已經改變不了很多事情。”
說著,範筱希的胸口有些堵,她低著頭,眼裡也浸出了點點溼潤,“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註定好了,你跟冷雲馨本來就該好好地生活在一起,你的身邊,本來就不該多出一個我,更不該多出一個萌萌。”
“可你們已經多出來了。”江慕宸的聲音很輕很輕,“我怎麼做才能當做你們……完全沒有出現過?”
範筱希的唇角尷尬地動了動,一想到身邊坐的是她的哥哥,她對白姝的恨意就更濃一些。
江慕宸深吸一口氣,他抱好江小湖,然後繼續問範筱希:“你,還愛我嗎?”
範筱希的眸光一顫,心碎的聲音很動聽,就像是一首悲傷的音樂,催人淚下。
可範筱希並沒有流淚,她願意跟江慕宸上車,是因為她有一件事情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沒有聽到範筱希的回話,江慕宸苦澀一笑,然後說:“我在美國過得並不好,但卻一點兒也不覺得苦,因為想著要復原,要把傷養好,然後回來就可以跟你復婚,我們兩個人帶著萌萌,一塊兒抵禦那些外來的災害,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可是……我回來之後,要面對的卻是一個支離破碎的家。”江慕宸頓了頓,繼續說:“包括我爸的自殺,還有他的遺言,都讓我恨不得跟著他一起去,他們憑什麼那麼自私,把所有要承擔的都放在我身上?我一個人怎麼抗?”
江慕宸的眼睛漸漸模糊起來,聲音也跟著變小了,“可我捨不得,唯一讓我掛念的,就是你和萌萌,我那麼想跟你們親近,想陪在你們身邊,如果我死了,我還可以去哪兒看見你們?”
“小希……”江慕宸的心口不停地在痛,“我看見我爸這些年生活的地方了,白妍毀了他,毀了我的家!”
範筱希的拳頭不由握緊了,如果,江慕宸知道她就是白妍的女兒呢?他還會愛她、放不下她嗎?
“我是恨你,我恨你為什麼要害死我媽,我更恨你哪怕能瞞著我,讓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跟你在一起。”江慕宸閉了閉眼睛,繼續說:“我沒辦法做到像我爸說的那樣不跟你在一起,我試過了,我做不到!小希,我做不到……”
說著,一滴淚從江慕宸的眼裡落下來,而他的聲音卻依舊平穩,“你說,對於這樣的我,你為什麼害我媽的理由,重要嗎?”
範筱希閉緊雙眼,她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如果他們兩個不是兄妹,她會毫不猶豫地撲進江慕宸的懷中,她會跟他解決所有問題。
她甚至一直都在幻想老天別這麼殘忍,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只要她跟江慕宸不是兄妹,什麼真相她都可以接受,可偏偏……
“小希。”江慕宸的聲音裡包含著濃郁的深情,“我愛你,我還一直愛著你,從來沒有變過。”
說著,江慕宸一隻手抬起範筱希的臉,看著她模糊的淚眼,他沉沉地嘆息了聲,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眼睛、她的唇。
淚水滴滴答答地落在江小湖身上,他揚起小臉看著自己的父母親,倒是很乖的沒有打擾他們。
這個吻深情又纏綿,江慕宸不可控制地抱緊範筱希,同時也注意不捂住懷中的江小湖,他以為,幸福的生活在他放下執念的這一刻,會到來的。
熱吻蔓延,一直吻到範筱希快要喘不上氣,江慕宸才鬆開她。
他摸著她的臉,認真仔細地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說:“跟我回家吧,什麼都不重要了。”
範筱希的心一直刺痛著疼痛,她甚至希望時間就停留在剛才那個吻上,然後,他們一家三口就可以一直這樣待著。
可是,即便她想自私,為了江小湖,她也不能自私,她怎麼能讓江小湖到時候被人恥笑,說他是近親結婚的產物呢?
範筱希吸了吸鼻子,也笑了出來,笑容顯得特別嬌媚。
“江慕宸。”範筱希邊說,邊抱過江小湖,語氣是清涼的冷漠,“剛才跟你吻了那麼久,我竟然沒有一點兒心動的感覺,我想,我是真的不愛你了,很抱歉,我不能跟你回家。”
說著,範筱希自己去按了車子上的那個解鎖鍵,開啟門,抱著江小湖走下車,頭也不回地離開。
江慕宸完全懵住了,又一次,在他以為他已經擁抱幸福的時候,幸福離他好遠好遠。
而範筱希的眼睛就沒有幹過,她堅強又倔強地不讓自己的肩膀有任何的聳動,她也不哭出聲音,只是眼淚不受控制地打溼臉,淚如泉湧、心如刀割……
入夜,藍逸軒接到訊息說江慕宸喝酒喝到胃出血,他趕緊開車趕到醫院去。
江慕宸又瘦了一大圈,坐在病床上,他就像是一樽雕塑,沒有任何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