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而落,星河耀月,明日才是十五月圓時,但今日的月亮依舊通明,幾乎形成滿月,皎潔如霜的月光撒在無量山殿,如一個個光子般,從巖縫裡透過,照進了無量洞中。
吳道子與一眾長老趕到時,便見楊靈一手持劍鞘,風輕雲淡,臉上噙著淡淡的笑意。在他對面,溫青單膝跪地,渾身被熱汗浸溼,臉上掃不盡的疲意,但眼中卻是清澈明亮,如有神光。
不過見他手中杵著劍鞘,吳道子忍不住一皺眉,輕喝道:“青兒,你在做什麼?”
溫青這時才從疲憊中回過神來,見一眾長老和師父到來,頓時忍不住激動道:“我在請教前輩劍法呢!”
哦?
吳道子臉上露出驚色,但眼中卻是帶著一絲讚賞,他是知道自己徒弟性格的,高傲自大到不像話,白日特意支走幾位長老,便是希望他能認清自己,好向楊靈虛心請教劍道,本來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以為他不懂自己的用意,想不到竟有如此悟性,委實沒有辜負為師的一番苦心。
一眾長老聽聞,紛紛好奇不已,剛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見玉璧上閃過道道光影,仔細看的話,這如幕的光影中又一道人影似是在舞劍一般,十分神秘玄妙。
吳道子立時打斷了眾人的話,目光灼灼的看向這面玉璧,同時還不忘分出一絲心神,瞥了眼在側的楊靈。
後者此刻也正盯著玉璧上,那若隱若現的人影。
只見那道人影舞劍的速度極快,絲毫不下於兩個劍道高手比劍時的速度,加上這劍法又十分精妙,只能以目力測之,無法感受劍刃拂掠時的軌跡,要想領悟,自然是難上加難。
楊靈目光如電,隨著人影舞劍的動作不斷轉動,心中閃過道道明悟,不過那份明悟來的快,散的也快,除非將這道人影舞劍時的姿勢全部畫下來,他一一觀閱、領悟,或許能知道這劍法中的精髓妙處。
無量洞內,浮光掠影,玉璧上的人影動作越來越快,快到後面幾乎與映照的月光融為一體,到了這個時候,吳道子等人已經看不到玉璧上的仙人舞劍了,但見楊靈依舊眼神炙熱,就是眼球佈滿血絲,幹得發顫,也不忍眨一下眼。
吳道子見他幾乎要快要魔怔,就像當年的祖師一樣,當即就要開口勸道:“楊賢弟,你……”
此刻,楊靈的身體突然一震,丟掉劍鞘,拿起放在一旁的長劍,就跟著隱藏在光幕中的人影舞起了劍來。
只見他劍招之迅捷,如火如電,如光如影,如霧如幻,靜如杳然黃鵠,動如驚濤駭浪,當真聚天地風雲變換之勢,叫人目不暇接,久久不能自已。
吳道子張大嘴巴,微微怔了片刻,趕忙喊道一位長到:“快,快去讓何彥帶畫冊到無量洞來,快去!”
何彥是無量劍派的一名十三代弟子,此人父輩做過畫匠,耳濡目染下也有一些繪畫功底,讓他來,是想畫下楊靈此刻的招式。
那名長老面露難色,微微側過身去,直直看著楊靈演練劍法,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
吳道子也是沒有分出太多心神關注,等到在看時,見他還在遠處,不由怒道:“五長老,你怎麼還在這。”
五長老幹咳一聲:“那個掌門啊,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到啊!”
吳道子嘴角微微一抽,混蛋,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墨跡,考慮到這是無量劍派崛起的大好機會,便要親自去喚何彥來。
“師父,我去吧!”
只見湯柔站了出來,為師父分憂道。
她的天賦不高,就算是觀摩楊靈演練劍法,收穫也不足在場眾人的十分之一,這種跑路的活,自然輪到自己了。
吳道子心中大慰,一把抓住她,便飛奔出了無量洞,將其送出深潭外後,頭也不回的就折返了回去。
湯柔見師父如此心急,也是狂奔下山,去找何彥師弟。
……
隨著楊靈不斷跟隨玉璧上的虛影演練劍法,各種姿勢幾乎形成虛影滯留,他人在三步之外,三步之後,尚有一道殘影還在舞劍。
這時,一道身影闖入洞中,腋下還夾著一方矮凳,見到楊靈的身影,趕忙將方凳平鋪在地上,拿出畫冊,席地而坐,就用手中的炭筆開始刻畫起來。
只見他下手飛快,僅僅是描個人形的姿勢和長劍的指向,並無太複雜,相比起自己觀摩玉璧的人影,此刻見對方那重重殘影,卻是要好畫多了,能做到清晰明瞭。
轉眼間,楊靈已是演練了兩個時辰的劍招,如此長的時間,以他現在的狀態,早已汗流浹背,不過這劍法好似沒有窮盡一般,何彥的畫冊都已經畫到第三本了,卻還是沒有畫完。
劍法的動作是連貫的,其中難免會出現重複的招式,但上下一結合,就變成了另一套完全不同的劍法,如此下來,楊靈所使的劍法雖盡不相同,可也叫人眼花繚亂,難以捉摸。
演練的人沒累,但是畫的人,和看的人都覺得一陣眩目。
鐺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