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我錯了?”白使看著蕭殊狀若痴傻,輕嘆一聲,到底還是自己太過自私,強行將自己的意願加在他身上。
“什麼?”蕭殊突然應聲道,他終於回過神來,但卻總覺得自己忘了很多東西,一些很重要的東西,但無論他怎麼想,也說不清,自己忘了些什麼,只是覺得心中空蕩蕩的,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蕭殊不懂,但白使卻知道,他此刻已入意境,雖是初步,但不知多少人便是死在了這一步上,若方才再晚一步,蕭殊不是死路一條,就是痴傻一生,但到底,他還是成功了。
“你在哪?”白使淡然問道,悲喜僅一瞬就消失了,一絲痕跡也無,無論是臉上還是心中。
“我?”蕭殊茫然反問,這一刻,他的眼中沒有一絲情緒,他記得自己是蕭殊,但蕭殊是誰?他不記得了,面前人是白使,但白使又是誰?他也想不起來了。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明明自己記得一切,但這一切離自己總有一段距離,無法切身的感受,無法產生任何的情緒。
白使從傘中抽出一柄細劍,猩紅劍身寬一指,滿刃花紋畢露,劍柄處僅纏白布,沒有護手“此劍因其形狀之故,未歸入名劍之列,但實則有過之而無不及。”
揮劍而出,其刃狀若遊絲,只聞一聲脆響,那涼亭石柱上出現了一道深不可見的裂紋,未有注入內勁,單憑劍刃便一切而斷,唯有恐怖二字可形容。
“這是劍君瑜子涵的佩劍,但後不知為何棄劍,為師亦是機緣巧合得到此劍,今日便贈與你了。”白使將劍收入傘柄之中,將傘拋給蕭殊。
蕭殊接過傘,紅色傘面上紋著寥寥楓葉,仔細一看,還有一排小字:秋楓傘,紅葉劍,霜雪獨飲,古今幾明月。殘紅折,芳菲歇,一夕煙水,何處尋故人?
“這劍叫紅葉?”蕭殊問道。
“為師也不知,瑜子涵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有人說他死了,也有人說,他成了劍仙,早已不再俗世。”白使本也是不信劍仙一說,那瑜子涵不是死於江湖泥潭之中,便是在那個角落,早就垂垂老矣,但自北莽一戰之後,他卻有些動搖了。
“劍仙?”
“以劍成道的人,超凡脫俗,不存於俗世之間。”
“回去吧,想吃糖葫蘆嗎?”白使笑道。
亭子外的雨小了起來,天也漸漸的暗了下來,船隻和街道兩邊的商鋪也都點亮了燭火,紅彤彤的映在湖面。
“恩!”蕭殊雖入了境界,但卻不是如同白使一般逐步領會,而是被拔苗助長一樣,強行帶入,故仍有些稚氣。
一些原本收了攤去避雨的小商小販,為了生計又在街上擺起了攤,畢竟地段這個東西,如果你不擺,那別人就會來,這年頭,你佔道擺自有官府驅趕,一條街上能擺的空地本就那麼多。
“多少錢一串?”蕭殊看著那一串串又圓又紅的糖葫蘆,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兩文錢。”那小販瞥了一眼蕭殊,懶洋洋的說道。
“少爺我包下了。”
白使剛要說話,一個身著僕從衣飾的男子卻先一步走上來,一把從小販手中奪過插滿糖葫蘆的竹竿,然後扔下了一錠銀子。
“姑娘要買糖葫蘆嗎?”
一隻手搭在白使肩上,白使黛眉微蹙,轉頭見一名男子,身材高挑,怕是比自己還要高出一頭,衣服是上好的冰藍絲綢,繡著雅緻梅花紋滾邊與剔透的玉簪交相輝映,腰繫玉帶,手持摺扇,儼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卻難掩眉目間的痞氣。
蕭殊見白使嘴角一彎,便知這個公子哥怕是難以好過了。
“人家口澀,想吃點酸甜,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明明是我與弟弟先來的。”鶯聲雀語人心醉,美人嗔怒惹憐惜,便是蕭殊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對,何況這個少爺。
那少爺一時呆愣,竟說不出話來。
白使冷哼一聲,他才驚覺,連忙賠笑道“但是我已經買下了,你說對不對!”
“對對對,是嚴少爺先買的。”那小販不敢得罪,只得連聲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