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瞬間,飛花及身,劍意籠罩,一道金芒升起,宛如初陽,飛花中,一位道人身形飄忽,右手持金色道劍,左手持拂塵,金瞳金眉,頭戴道士的太極八卦帽巾,身著淡金色道袍,白髮及腰,神色孤傲。
“千峰雲雪散,初陽燎空。”
語盡劍落,蕭殊頓時明白了,眼前這個道人不是別人,正是方才魂散的珩玉,原來這才是他真正的模樣,單單劍意便已經全方面被壓制了,這一劍落下,如何抵擋得了?可他方才不是死了嗎,怎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念及此處,蕭殊心念百轉,他餘光瞥向一側,果然不見了,不單單是玄一,就連白君也不知何時消失了,他當即將紅葉劍收回識海,對著珩玉朗聲道“前輩劍道超絕,更是修得無相境,您若心中恨我,要殺我,儘管動手便是,我認輸。”
說完這番話,蕭殊便放棄了抵抗,閉目而立,任由珩玉劍落。
道人聞言不禁眉頭微皺,手中金劍將要斬下之際,再度化作飛花,輕飄飄的落在蕭殊肩頭,他拂塵一揮,嘆了口氣道“我不是珩玉,又怎來恨你一說,我要謝你才是。”
“謝我?”
蕭殊不由的心中一定,他知道自己猜對了,此地早已經不是北境冰原,自己不知何時被拖入了境界之中,若非玄一與白君不見了,恐怕自己根本察覺不到,而且這道人出劍雖是恐怖,卻沒有半分殺意,想來也不是真的要取自己性命。
“沒錯,若不是你那番話激了珩玉,他至始至終都不會明白,任由他如此下去的話,道心不復,魔障橫生,若他真入了魔的話,我亦是在劫難逃,他雖身隕道消,卻得天頌三蓮,這一世也算不負初心了,我自然要謝你了。”道人神色黯然道。
“……世人都曉神仙好,唉。”
道人這番話非但沒有減弱蕭殊的愧疚,反倒讓他心裡說不出的難受,蕭殊伸手接住一片飛花,心中悵然,世人總說神仙好,飛天遁地,長生不死,萬般自在,可自己所見的仙人們,怎會有如此多的身不由己,汪越是如此,珩玉,玄一又是如此,所謂仙道,實在讓人心寒。
“世人向來只見繁花,不見風雨,他們總以為神仙無所不能,跳出生死輪迴,逍遙自在,了無牽掛,無拘無束,卻不見道人日夜苦修仍抵不過天劫一道雷霆的無奈,不見道人因果纏身,明知死境卻無可奈何的絕望,少年人,仙道絕非是你想的那般輕鬆,境界之間有大恐怖,珩玉今日身隕道消,又何嘗不是他的劫數,諸般因果加身,縱天數模糊,他又豈會不知此局兇險,奈何,奈何……”道人言語間盡是無奈。
“既然前輩不是珩玉,敢問您是?”蕭殊回神問道。
“我是他的元神道劍,素問,當初珩玉本打算將我留在劍閣,是我執意要跟他來,這些年若不是他苦苦支撐,保我不受魔元侵染,恐怕我早就神消了。”素問悲慼道。
這時蕭殊才明白,為何方才紅葉劍會鳴蟬不休,原來面前這位道人竟是珩玉的元神道劍,難怪劍意如此純粹,這麼說來……難不成紅葉劍也……
蕭殊心念一動,紅芒自眉心飛出,紅葉劍懸於身前,仍是鳴顫不休,似是在應和蕭殊的劍意,又似在挑釁素問,若非蕭殊劍意壓制,恐怕紅葉劍早就飛出去了。
“哼,你這小劍怎如此狂妄,真要與我比較,再隨你主人修個萬年吧。”
素問冷哼一聲,劍鳴霎時響徹天地,徹底蓋過了紅葉劍的鳴顫聲,就連蕭殊都有些失神,紅葉劍這才乖乖的回到蕭殊手中,它總算感受到了兩者的差距。
“呃……素問前輩,抱歉了。”
蕭殊尷尬的替紅葉劍道了個歉,心中可謂古怪到了極點,隨著劍道修為的加深,他早就察覺紅葉有靈,不屬凡劍,但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元神道劍竟還能化作人形,若真到了那一天,紅葉劍也化作人形與自己面對面時又該是何等詭異的場景?
“少年人,你飛昇誤入虛靈界,這背後恐怕不是什麼巧合,封禁一事你已經都知道了,我也不再贅述,此番入你識海本也有私心,珩玉雖死,但我想將他的天頌三蓮帶回登仙道去,讓那群偽仙好好看看,這個道心有瑕的人可比他們要強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