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殺我……我會滾的,滾得遠遠的,不會擋了老爺的路……”
狹窄而綿長的巷子內氤氳著雨中的潮溼,兩側的牆角遍佈青苔,骯髒的積水倒映著暗沉的天空,他雙手抱著一塊破木板頂在頭上,儘可能的蜷縮在巷子角落,不讓自己當著零的路,他身旁是一條死了不知多久的野狗,好幾只老鼠肆無忌憚的啃食著屍體。
零一言不發的站在他身前,許久才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言……言小花……”
言小花隔著木板的縫隙偷偷打量著零,這個人長得很高,很清瘦,褐發垂肩,即便被雨水淋溼了全身,卻依舊難掩氣質,這種人在言小花的印象中普遍都是權貴富商,那些人脾氣總是很差,彷彿看誰都不順眼,他因為各種理由,被險些打死過好幾次,看到這一類人,言小花總是能躲就儘量躲著。
但今天他實在是沒力氣了,這雨下的太久,他勉強拖著身體來到這個小鎮,本以為能有好心人施捨一點食物,可誰知道這個小鎮居然連活人都沒幾個,他去一些還開著的店鋪乞討,反倒捱了好幾頓打,骯髒破爛的衣服下是還未癒合的傷口。
“去給他弄一點吃的。”零回頭囑咐道。
“給我五分鐘。”
空點了點頭,他倒是對乞丐沒有什麼偏見,況且這小子在這種地方沒有感染灰斑病簡直是個奇蹟,或許零也是好奇這一點吧,不過這地方現在想弄點吃的可不容易,畢竟錢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你願意跟我走嗎?別的我不敢保證,但起碼你現在不會死,當然了,你也可以拒絕。”零瞥了一眼言小花身旁的那條狗,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了。
“啊?”言小花呆呆的啊了一聲,他完全沒明白零到底在說些什麼,或者說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沒有聽錯,不過我也必須提醒你,如果你決定跟著我,那麼從今往後你這條命就是我的,相應的,我會教你該如何在這個世上活下去。”零蹲下了身子,儘可能與這個孩子保持著平視的狀態。
這也算得上代價嗎?
如果今天眼前這個人不出現的話,自己能否活到明天都是個未知數,也許是神明聽到了自己的祈禱吧。
“真的?我……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言小花連忙放下了頭頂的破木板,他踉踉蹌蹌的爬到零身前,作勢就要下跪,可零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不要跪,從今天起,你誰都不要跪,這是我教給你的第一條規矩,以後你的代號就叫做……鬼。”
……
“阿修,憎恨是比其他感情都要強烈的一種情愫,你的劍遠比當初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更鋒利,但想要殺我,這還不夠,遠遠不夠,你有自知之明,所以今天我放過你們,不過下一次,我可能就沒有這麼好的耐心了。”
“阿修,住手!”
尼亞和零的介入終止了戰局,普利修很清楚即便繼續打下去,自己也奈何不了蕭殊,更別提以一己之力壓制四人的零了,眼下也只得冷笑著退了開去,殷紅的鮮血順著袖子一滴一滴的落下,劍刃一寸寸的嵌入他的手掌,可他卻絲毫感受不到疼痛,唯有不甘……唯有憤怒……
“零,今天我可以放過你,畢竟我不像你那麼喜歡騙人,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今夜過後你必將成為各族公敵,無論躲到哪都沒用,湫留下的爛攤子,總要有人站出來收拾,虛魔是危險,可它們再危險也危險不過你這個瘋子,你逃不了的,你手下的幽魂組織也逃不了。”
尼亞朝稍稍朝前走了一步,正好擋在普利修身前,零所表現出來的實力遠超他的想象,僅憑五人想要對付零和和這個難以測度的外魔,他實在沒有把握,可如果施展破界曲境求援的話,勢必會導致靈宛乃至北風城無辜者大量死傷,稍有不慎,甚至可能撼動整個冰原,釀成無可挽回的災禍。
“耽誤了一些時間,蕭老師,如果您考慮好了的話,還請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
零無視了尼亞的威脅,這些年幽魂得罪了不知道多少組織和勢力,揚言要報復的數不勝數,他的命更是被懸賞成了天價,可那又如何,他依舊好好的站在這裡,這種似曾相識的威脅早已經聽膩了。
“看來我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蕭殊揚了揚左手無名指上戴著的戒指。
“謝謝,那我們走吧。”
乾瘦的手臂輕輕劃過虛空,眼前的空間就如同被撕開口子的布料一般,一道巨大無比的黑色裂縫橫貫在眾人面前,極其強烈的突兀感令周遭的一切都顯得像油畫般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