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的罪,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人,他們都有自己的家庭,有父母兒女,你母親更是因為你,選擇了最慘烈的方式贖罪,痛苦不堪,為什麼你還可以心安理得的活著?”
奎尹垂下了頭,他的手在顫抖,赫茜的質問就如同一把匕首,割裂了他一直以來戴著的面具,將他下意識逃避的現實,**裸的擺在他面前,逼著他去面對。
靈諭最恐怖的地方,並不是說它能夠強行控制的思維,那種咒術是不存在的,最起碼能夠強行控制化魂靈武的咒術還沒有人能創造出來,它的恐怖之處在於對人心的誘導,無論施術者要他做什麼,靈諭都會誘導受術者自己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對受術者來說,這不是什麼控制,而是自己做出的選擇,即便是自殺,同樣可以解釋為償罪,懺悔。
無論心理素質多強的人,他都有軟弱的一面,都有後悔的事,奎尹毫無防備之心,教堂,修女,棄嬰,這一系列的事物,使得他將最軟弱的一面呈現了出來,這也導致了奎尹現在很難去抵抗靈諭。
“你承認自己有罪嗎?”赫茜質問道。
“我……有罪……我有罪,我殺了很多人,害死了母親,沉溺酒色,我的存在本就是罪孽。”
奎尹眼中最後一絲掙扎隨著我有罪三個字說出口之後,徹底消失了,他平靜了下來,因為這就是事實,他無法否認,也不想去辯解。
“承認罪行是償還的開始,你該贖罪的,為你殺的人,為你的母親,為你所犯下的一切罪行償還,記住這些人的名字,記住我說過的每句話,前路已明,去吧。”
一絲靈力從奎尹的額頭飄出,迅速纏繞上她左手的小指,赫茜微微蹙眉,如被烈火灼燒一般,留下一道紅色的印記,奎尹的左手小指上同樣出現了一模一樣的紅色印記,至此靈諭才真正意義上成型了。
奎尹注視著手中的半月項鍊,沉默了許久,隨後他將半月項鍊戴了起來,面無表情的離開了教堂,正如赫茜所說,前路已明,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奎尹離開之後,赫茜盯著桌上那碗沒有喝完的小麥粥,許久沒有言語,有很多事並不是簡單的對錯,善惡之分,她的信仰在那天被刀在額頭劃下兩道傷痕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了,她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舊神教,也不是為了那個人,只是為了報復,僅此而已。
原本漸漸轉小的風雨,不知為何又大了起來。
奎尹走出教堂,他沒有拿傘,轉眼就被風雨淋的全身溼透,雨水順著髮梢,順著劍鋒滑落,赫茜說的每一個名字,每句話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不需要什麼理由,就如同餓了吃飯,渴了喝水一樣,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償還罪行,無論過程是什麼。
……
風息堡大廳內。
“這雨還有完沒完了,怎麼又下大了。”
喬斯沒辦法不抱怨,諾赫和亞當去調查丘索的被殺一事了,諾蘭又忙得不可開交,重建房屋的事完全落在了他和戴恩肩上,可這天天下雨,就算想開工也不可能,這麼多木材的存放地也得重新安排,免得受潮,明明已經困得要死了,卻還不得不坐在大廳內和戴恩接著討論重建的事。
“我看這雨短時間內停不了,不過也好,大家都忙了這麼久,也不用急在一時,就當休息幾天。”
戴恩打了個哈欠,北風城還是比白狼城要冷太多了,他住了快一個月了,還是有點不太習慣冰原的氣候,這一下起雨來就更加陰寒了。
“戴恩叔叔,喬斯叔叔,我讓人做了點心和熱茶。”
諾言親自端來了熱氣騰騰的茶和剛做好的點心,他吃完晚餐就離開了羅蘭宮,他不想繼續夾在父親和月中間,也不願意去面對一手促成母親被殺的皇后,索性就回了風息堡,幫著戴恩和喬斯規劃重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