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不曾踏足虛淵,在他年輕的時候,虛界城還不是現在這個模樣,當時那個地方的守境者還是各族的精英,在他還沒有擔任靈道守護者時候,也曾是虛界城守境者的一員,這是一份至高的榮譽,被各族尊敬的守境者。
他們放棄結婚生子,放棄家族榮譽,世間的一切再與他們無關,用一生的時間換取世間生靈的安穩生活,那個時候,湫只是一位靈導士,年輕氣盛,這種實力在其他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擁有更好的生活,但在虛界城,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守境者。
與世隔絕的虛界城,生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無聊,他結交了許多其他種族的朋友,接觸到了很多不同的文化,當時可沒有靈宛這種形成體系的靈道學院,湫對於靈道的學習全憑自己的天分和一位虛界城的老師的悉心教導。
每五十年一次輪換,他們可以選擇繼續留在虛界城,也可以選擇離開,五十年對於人族而言已經足夠久了,久的讓一個青年變成滿頭白髮的老人,老人則作了塵土。
在老師死後,湫選擇留守虛界城,擔任老師之前的職位,管理虛界城內大小事務,直到下一個五十年的輪換他才離開。
百年時間,湫白髮蒼蒼,骨瘦如柴,彷彿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可身邊那些其他種族的朋友,它們的壽命遠比人族要長的多,漫長的歲月只是讓它們看上去稍顯滄桑,虛界城內沒有種族歧視,守境者皆是平等。
它們總是調侃湫“我們來得比你早,你卻老的比我們快,這才一百年,你就成這樣了,趁著還走得動路,去外面看看吧,這兒還有我們呢,出不了事。”
湫笑著答應了,他呆的夠久了,足足一百年,但這幅容貌卻是他刻意為之,對於靈道的理解愈發深刻,他就越明白一個人的壽命並非不可逆轉,就如同禁靈士阿爾的共生術,湫也有自己的辦法,容貌的衰老是他對死亡的敬畏。
當時,各族間摩擦不斷,人族長期處於弱勢,只能在夾縫中生存,虛魔紀元之後,人族士氣徹底垮了,再也沒有國家這一說,只能稱得上部落,委曲求全的保證基本生存,因為反抗迎來的只有死亡和毀滅。
求人不如求己,這是湫的理念,人族為何孱弱,便是因為靈道的缺失以及彼此不和,有一部分靈士寧願向精靈族傳授靈道,保護精靈族中上位者的安全,以此換取優質的食物和更高的地位,也不願意傳授人族。
這在他們看來並沒有錯,付出總該有回報,為了自己也為了家人,他們選擇附屬外族,換取更好的生活。
但也有人不屑,星月議會便是其中之一,在他們看來,附屬外族的人,已經丟掉了身為人族的自尊,自願成為了奴隸,是必須抹除的恥辱。
星月議會對這些人進行這無止境的追殺,被外族稱為愚蠢的反抗者,因為不管他們再怎麼刺殺,也不過杯水車薪罷了,就好像老虎被蟲子咬了一口,根本不痛不癢,無論是獸族,還是精靈族,它們根本不在意。
人族沒有威脅,他們已經被馴化了,大多數人都願意歸附,外族甚至願意分給他們領土,幫助他們立國立法,就好像圈養家畜一般,至於剩下的可憐蟲,再怎麼蹦躂也翻不了天。
“你不應該被埋沒在虛界城,他們需要你,該你去教他們了。”
湫一直記著老師最後的話,自人們第一次見到湫,他就是這幅衰老的模樣,數百年間沒有任何變化,他以傳道者的身份自居,星月議會找到了他,共同創立了最初的靈宛。
這個似乎怎麼都死不掉的老人就像一顆火星掉進了乾草堆,短短數十年,點燃了燎原烈火,散亂的人族聚集在一起,放下了彼此的恩怨,湫的出現讓他們看到了希望,一位禁靈士願意傳授靈道,並且幫他們擺脫現狀。
沒有誰甘願生來就低人一等,不是東躲西藏,就是活在刀俎之下,湫的出現讓他們重拾了生而為人的自尊,是時候掙脫脖子上的枷鎖了,它們忘了,虛魔紀元真正的起因到底是什麼,自說自話的立下誓約,可事實上,千百年來依舊壓迫著人族,該讓它們償還了!
等到它們意識到人族的變化已經來不及了,強大的靈士如雨後春筍一般,殺不盡,殺不完,人類發動了一次又一次的戰爭,沒有盡頭,他們要奪回屬於自己的土地,絕不為奴。
各族之間本就摩擦不斷,這下子徹底引燃了戰爭的導火索,大陸全面爆發了戰亂,在湫和星月議會的帶領下,人族幾乎以全勝的姿態奪回了屬於自己的土地,百年後,甚至被人編成歌謠,銘記這一段歷史。
……
靈陣浮現,湫化作一道流光,追著虛魔殘留的氣息消失在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