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憎?不,我誰都不怨,誰都不憎,我只恨自己為什麼到現在才明白,所謂法,所謂道,所謂佛,都不過是上位者的把戲而已,佛陀神仙自是高高在上,可我們呢,信奉這些莫須有的道,荒謬的法,得到的不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罷了!”善法似乎被曉月說到了痛處,全身煞氣愈發濃重,眼眶瞪得通圓,以至於眼角處都流下了暗紅的血,
“既然如此,你不信佛,不通道,又得到了什麼?滿足嗎?”曉月此刻反而平靜了下來,語氣宛如安慰一個受了傷的小貓。
“我……”善法被問的一個呆愣。
無聲無息間,一道長達足有百丈的猩紅劍罡劃破天際朝善法斬去,這個瞬間天地都彷彿成了兩半,映的一片通紅,正是天地人三劍中的人劍。
“蕭施主!”曉月見此也是一愣,他心中還是抱著一絲期望,可蕭殊這一劍太過絕情,讓他想攔也來不及了。
蕭殊自出劍的那一刻便一直在尋善法的破綻,直到方才那個瞬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幾乎是自發的斬出了人劍,沒有半分留力,這也是忘我最為恐怖的一點,只要他認定了出手,莫說留情了,一絲一毫的破綻都不會放過。
這一劍的威力絲毫不遜色張道全親自施展,面前數十尊佛像本就被砸的出現了裂痕,此刻在人劍面前,直接分崩離析,碎散一地,如虹劍罡瞬息而至,卻見善法嘴角一彎,輕描淡寫的道“劍?於我何用?”
蒼白的手張開五指,居然就這麼擋在人劍之前,幾乎稱得上此界至極的劍道竟然被他徒手擋了下來,四散的劍罡宛如一場風暴卷席了整座雲寺,卻只在他手掌上留下了一道紅紅的印子。
善法剛要放下手,忽然覺得整個身子莫名的沉重,就好像有無數座山憑空壓在身上一般,蕭殊手持紅葉,劍勢一轉,地劍隨之而出。
當年張道全不曾全力出手的一劍,今日重現蕭殊之手。
不再是流於表象的劍罡劍氣,而是更為玄妙的劍勢,以勢成鋒,已經到達了滅殺神魂的地步,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抵擋的地步了,故而張道全當初便說了,除了瑜子涵,此界在無人能讓他三劍齊出。
“此界劍道竟能到如此地步?”他心頭微驚,沉重的劍勢不止是對他的身體造成嚴重的負擔,更在無休止的壓制著他的神魂,辛虧沒有放任這個小和尚,不然僅此兩劍足以毀了這個身體,到時候又不知得浪費多少時間。
“天地人三劍。”曉月喃喃道,即便這劍勢不是對著他發的,可他仍能感受到在這一方天地中劍勢的沉重,遠遠超乎了他的想象,他見識並不差,活得夠久,雖然不曾親眼見過,但也有耳聞,更何況前些日子若非張真人守在邊境,恐怕此刻玥國早就一片戰亂了。
“區區凡劍,竟也能妄稱天地人,豈非可笑。”他冷笑道,這地劍雖強,卻只是相對於凡塵之人罷了,對他而言,還差了幾分火候,即便此界有天道限制,可他的神魂仍是遠勝於天玄境。
一句話就打破了地劍的劍勢,這已經是境界上的壓制了,哪怕是天人境的張道全復生,只怕也做不到。
“你很厲害,我打不過。”蕭殊淡然的說道。
“螻蟻尚有自知之明,難得可貴。”善法掩嘴而笑,蒼白的面容多了一分陰柔之意,配上他滿身的鮮血,說不出的詭異。
“不過螻蟻還是想試一試……定宇為神,乾坤劍指,人地敬天,天劍!”蕭殊冷聲喝道,腦海中張道全的身影此刻與蕭殊完全重疊了起來,縱身一劍斬去。
天劍是張道全劍道的極致體現,以人心上體天道,劍鋒所指,神鬼辟易,近仙一劍已達到臨界點,此劍與當初蕭殊借劍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天劍借的是天意,心境不達者不但揮不出這一劍,更會被天道所懾,性情大變。
張道全自創仁劍,便是為了克服這一點,幸虧他做到了,不過這對於蕭殊來說不成問題,他的心境本就是忘我,一旦沉浸其中便沒有了性情這一說,天劍在其手上比張道全更多了三分天道無情之意。
蕭殊面色冷然,全身心沉浸在這一劍的劍意之中,紅葉劍細長的劍身徑直朝善法的額頭刺去,一切變化都被蕭殊看在眼中,哪怕一粒灰塵拂過都逃不過蕭殊的眼睛,這是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所謂天道,所謂自然,盡在這一劍揮出的瞬間。
莫說是面前的善法,就是遠遠站在一旁的曉月,只要蕭殊想,也能將其斬殺,無怪張道全不肯輕易施展天地人三劍,尤其是天劍,這一劍的劍意太過恐怖,就算心智堅毅者也難免被其影響,在使劍者眼中自己就是天道,但凡忤逆者,天不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