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為師先且問你,生死為何?”
“生死是輪迴,是定數,無可避,無可逃。”善法想了又想,慎重的說道。
“好,既然如此,那山門前那些人生或者死,這算不算定數,算不算輪迴?”戒法順著問道。
“這與師尊是否讓他們入寺有何關係?”善法不解的問道。
“若他們的死是因為我不讓他們入寺,這生死定數是否在我手?”戒法不理會,繼續詢問。
“這……”善法不知該如何回答,即便不讓他們入寺,可若說生死定數全在師尊卻是誅心,那不過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莫非就能說駱駝垮了全是因為這根稻草的緣故?
“若罪在我,不管多少人命,我戒法自背了去,下到地獄給他們償命頌往生也無妨,為何不讓他們入寺,只因這寺中無佛能渡眾生,裡頭還是外頭,對他們來說已然沒了區別,可對你們呢,我不知這區區一道山門能擋住什麼,只望菩薩能聽到我日日祈願,去了災禍,普渡苦難,莫要讓雲寺墮入無間。”戒法沙啞的聲音迴盪在禪房內。
墮入無間四個字重重的壓在善法心頭,此前他並沒有想過這種問題,因為總有長輩在前,萬事都無需自己多慮,可現在……
“果真是疫病?”善法咬著嘴唇,心亂如麻,平日裡的禪心此刻也不知丟到哪去了,師尊的做法雖無可厚非,但佛道慈悲何在,真要眼睜睜的看著山門前的人一個接一個死去,無動於衷,明哲保身嗎?
“善法,生死有命,慈悲雖是至善,但改變不了什麼。”戒法說道。
“佛當真如此無能?”善法一時激動的口不擇言,才出口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還偏偏是在自己師尊面前,還未等到他認錯,只聞啪的一聲,半根碎掉的戒尺掉落下來,這時善法才覺得左手臂火辣辣的疼。
“妄言!該打!”
“邪見!該打!”
“背佛!該打!”
戒法怒目而視,站起身子,手中半把戒尺一下又一下抽在善法背上,絲毫不留情面,直打的那戒尺碎至虎口處方才停止,一道道血痕遍佈善法背後,善法滿頭大汗,一言不發的口誦佛經。
戒法見此不由氣的連連咳嗽,善法的性子就是如此,你打他也好,罰他也罷,他就默默受著,什麼也不說,就是窩在心裡,這也是戒法最擔心的。
“師父你沒事吧。”善法見師尊咳嗽的站立不穩,連忙起身想要扶他坐下,哪裡還記得背上累累傷痕,這一站起來牽動了傷口,連自個也差點摔了。
“唉,你們師徒倆。”方丈推門而入,搖著頭將戒法扶著坐下來,轉頭對善法道“行了,善法你去藥房上藥,好好休息,這幾天就不用忙了。”
善法還想說些什麼,卻見戒法一臉疲倦之意,也就把話都吞了回去,點了應了聲,蹣跚著離開了禪房。
“師弟你也是,有什麼不能好好說,他是你弟子,你本該言傳身教,而不是打罰責罵。”方丈嘆了口氣說道。
“師兄你也聽到了,如此言論不該打嗎?”戒法辯解道。
“世間一切皆是空,生是空,死是空,歡也是空,悲也是空,佛法並不是什麼神奇的力量,佛法便是世間法,花開花落,生老病死皆在其中,便是世尊也不例外,你不是也說了,慈悲雖是至善,卻無能改變什麼,善法此言並無錯,你不該打他。”方丈順勢將房門關了起來。
“師兄說的是,戒法受教了。”戒法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我來此也不是與你說這些的,三月有餘了,可查明那疫病到底是何緣故,如何傳染他人,可有醫法?”方丈正了正神色問道。
戒法聞言不禁搖頭道“難。”